第三十七回(1 / 3)

詞曰:守分終朝受困,欺心日夜笙歌,瞞心昧己得錢多,積德終朝忍餓。

每見善人遭害,那見惡人受磨。試問此理是何如,且看收稍結果。

話說猿大仙在李府花園救了大人,說明來曆,他便駕起遁光,回轉他的仙山洞府。這且不提。再說唐大人望空作謝,四個家人跟隨小船行去,不提。 且說李雷等上一會,不見蒯教頭回話,心下十分疑惑。差人前去看來,少刻回報說:“大老爺不好了,唐大人被人救去,蒯教頭被殺了。”李雷聞聽大驚失色,叫了一聲:“老邵呀!此事怎好?唐大人被人救去,殺了蒯明,非妖即怪。但他得了性命,上任必報此仇,如何是好?”邵青道:“不妨。快寫書信進京求公爺,必然無礙。”說罷即刻修書,差了一個能幹辦的家人進京授書。不分星夜,一路趕行,到了半路,遇見了一起毛賊殺了性命,搶去了衣囊,書信失落,沒有交待。

且說李大麻子自從唐大人去後,終朝心神不定,坐臥不安。過了幾日,不見下書的人回信,更加煩悶。叫聲:“老邵呀!不好了,我的事要壞了!京中下書的人不見回來,倘被唐大人上了南京的任,提兵前來拿我,如何逃脫?”邵青隻是搖頭,並無主見。又過了一日,邵青叫聲:“我門下要回去走走,我的內人將足月了。”李雷怒道:“好得狠,你曉得我的事要壞了,想逃脫身軀麼?人來,與我把這畜生臉王八羔子押下土牢,嚴加防守呀!”眾家人如狼似虎,將邵青抬去,推下土牢。

不提李大麻子,再講大人回轉小船,更換衣冠靴,上了座船,一棒鑼聲,滔滔前進,直抵南京碼頭。早有文武官員迎接請安,大人就將李雷之事說了一遍。眾文武大為吃驚,叩頭請罪。大人開發清楚,傳示在都堂,明日吉時上任。一夜無詞,次早升了三通大炮,奏樂,大人上岸,擺開執事,走馬上任。早到轅門,又是三炮,進了內宅,預備放告,商議捉拿李雷。這且按下。先講周甸住在南京王三房,聞得大人已今到任,不知何時放告。那日先事與店小二談心,問道:“此地可有名筆的代書麼?”回道:“爺要寫狀詞,此地有一位名手代書,姓黃名貴,今年七十三歲,住在狀元橋巷內第三家,有六扇粉屏門就是他家。他養了個兒子,娶了媳婦,又生了孫子,他就對神發誓,再要代人寫狀子就死我的孫子。把支筆供在城隍麵前。但是此刻已積有萬金家財,你此時送他千金,也是不寫的。”周甸聞言,說:“等我去碰碰看。”到第三家粉屏門,用手一敲,喊道:“裏麵有人麼?”隻聽得一聲答應,走出一個老人家,問道:“爺是哪裏來的?”周甸問道:“你家太爺可在家麼?”回道:“在家呢。爺有什麼話講?”周甸道:“與我回聲,說我個姓周的有要緊的事情,麵見你家太爺的。”家人道:“爺少待。”轉身進內,見黃貴說知。黃爺一想此人並未會過,“罷,請他進來相見。”家人答應而去。不一刻引進周甸,黃爺迎接。周甸尊聲:“太爺,我晚生訪得太爺名工狀詞,故來求見太爺寫一狀詞,其功莫大。”黃爺請周爺坐下,道:“周先生雖光降,但老朽有誓在前,人所共知,再不與人代寫。為人良心要緊。”周爺道:“晚生特地奉求,自當重謝。此狀與萬人除害,是椿陰德。”黃爺笑道:“你就將家財一千與我,也是不能寫的。得罪得罪。” 周爺聞言,心中煩悶,站起身來不辭而去。回到店中,並無主意,不覺得煩燥。如雷大聲怪叫道:“放火燒這牢房吧。”喊著,拿個草把就要取火。店家王二娘一見嚇了一跳,攔住問道:“爺什麼意思?我們並未曾得罪與你,房子豈是燒得的?”周爺遂將黃老不肯寫狀之事說了一遍。王二娘一聽,叫聲:“周爺不須著急,我到有個計策在此,且請息怒。”周爺回嗔作喜,便問什麼計策,快快說來。二娘道:“周爺每日去到他家後門等候,倘有媽子抱著他的孫子出來,使個計兒將他孫子悄悄抱來藏下。他家定然找尋,再如此如此,定然成功。”周爺聞聽大喜道:“此計甚妙。”彼時用過中飯,出離店門,上了大街,找到黃府後門。隻見有一個大池,他便踱來踱去。忽聽得“呀”的一聲,後門開處,走出一個少年奶奶,抱著一位小官兒。你道奶媽怎生打扮?年紀不過三十,上下一個滾子臉,兩道柳葉眉,大股兒銀釵。身穿白綿綢小褂,下係元色西綾灰裙,一雙小腳隻有四寸,穿了一雙定藍綢的半股花鞋,手腕上套了付洋紋響鐲,輕移蓮步,裝成媚態,走至池邊,將小官官放下,看那一對鴨子在池內打架。正看得高興之際,那一首來了一個少年之人,年紀隻在二十上下,擔了一付水桶走至麵前,將桶放下。這個奶媽抬頭看見這位少年,笑道:“小夥子,你幾日何處去充軍?都忘卻我了。此地都不來了!今日又來撞什麼魂的?”那人回道:“連日因挑水忙,實在不得工夫。不要見怪。今日無事,特來與你敘敘舊情。”說罷,拉了奶媽,挑了水桶,奶娘帶笑啐了一口,一同進了後門,將門關上,成其美事。奶娘隻知苟合,不意忘卻小官官站在那裏,不防周甸躲在僻靜之處,聽得他們講話,見他們進後門去了,急忙走將來,四下一望,並無一人,悄悄上前抱起小官官,出了巷口,回去飯店將小官交與王二娘看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