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恩,我可以立馬消失,那樣你也可以真正地重新開始。”
她回頭看著他逆光裏的側臉,聽他說下去。
“把韓樂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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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冠啟在半夜到家,疲憊地把外套搭在沙發上。沒有開燈。
他閉著眼睛陷在沙發裏,太陽穴隱隱地跳動,耳畔都是她那一句:除非我死。
一雙手悄悄地扶上他的肩頭,幫他輕輕按摩。
他猛地一驚回頭,舒出一口氣,“還沒睡啊?”
“睡不著。”楊雪穿著真絲睡裙走過去開燈,倒了一杯水過來。
“喝酒了?”她在他旁邊坐下。
“恩,遇見老朋友,多喝了幾杯。”
“下午我打你電話了。”
他沒有應她,解開了襯衫上頭的兩顆扣子,又閉上了眼睛。
迷糊中,頸側有些癢熱,然後那個熱源找到了他幹渴的嘴唇,他覺得嗓子更幹,想要的更多。在她若即若離之間,他托住她的頭一個翻身把她緊緊壓在了身下。
在一片融化的柔軟中,在吻的空隙裏,他口中囁嚅:小恩……
她有一秒鍾的僵硬,卻突然之間又有了不顧一切的氣概。她一隻手環抱住了他腰,另一隻手在兩人的縫隙中解他的皮帶。
他在濃烈的情欲裏睜開眼睛,眼中的炙熱卻在一瞬間退卻。他盯著她的雙眸看了很久,然後拉好她睡衣的肩帶,從沙發上慢慢坐起來。
楊雪頭發淩亂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疲憊地說,“早點睡吧。”
她還是一動不動。
他起來,想要離開。
“下午,她來了。”她躺著,雙目幽幽地看著他。
周冠啟愣在那裏,她看見了她想要的震驚。
“我帶她看了我們的家,給她喝了一杯水。她還是很漂亮。看我的眼神帶著詫異,帶著懷疑,帶著憤恨。可是我知道,她還是看不起我,”
她微笑著看著他的眼睛說,“就和你一樣。”
周冠啟從沙發上的外套裏掏出煙盒,在她對麵的茶幾上坐下。
他看看她,在他側首把香煙送向唇邊的時候,終於說,“楊雪,你走吧。”
她從沙發上坐起來,點點頭說:“你終於要趕我走了?我隻給她倒了一杯水,你就要趕我走了……”
他給她念書,他給她穿好的,住好的,給了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剛到法國的前兩年,她簡直覺得上了天堂,連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
與此同時,她也對他產生了加倍的愛慕和依賴。他說什麼都好,為他死都可以。
可是,人的欲望是無限的。當你有了一條漂亮的裙子,你會想要一隻足夠匹配的包。當你有了一個優質的生活,你會想要一個更精彩的人生。就是這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就是最好的。
周冠啟看著她,有衝動也有不忍,他穿上了外套。
她看著他出門前的背影,突然醒悟過來,衝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我錯了……你不要走,我錯了,我再也不這樣了……”
周冠啟看看她,用手背抹了她的淚水,最終還是扯掉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楊雪依著門跌坐在地上,在淚水中冷冷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