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篇(3 / 3)

“最近?”程皓想,可能也是因為水清流的案子,“哪是最近,這姑娘一直就有異常表現。自從我認識她以來,她的情緒好像就沒有好過。”

“你知道方楚楚和水清流有什麼關係?”

“她和水清流?是死了的那個水清流嗎?”

“對,就是他。”

“不知道,但我知道方楚楚好像被一個什麼大款養著,我問過她幾次,她不想告訴我,說他很有名。難道會是水清流?”

“方楚楚昨天在家自殺了。”警察想觀察他的反應。

“她自殺了?”程皓驚得站起來,他原本以為,水清流死後,方楚楚就能自由了,她會重新麵對自己。

警察示意他坐下,說:“已經搶救過來了。”

程皓自言自語道:“她怎麼會自殺?她什麼都有,別的女孩子想要的她都有。”

“你知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自殺?”

“不知道。”程皓搖著頭說,“你們能確定她是自殺嗎?”

“從技術角度已經確定,而且她還留下了遺書。”

“她的性格一向很反常,讓人捉摸不透,我從來都不敢相信她臉上的笑是不是真的。可惜,我認識她太遲了。如果我能早一點認識她的話,通過心理開導,她就不會經常胡思亂想,也不可能會突然自殺。”

你說你7月21日在一個朋友家吃飯,有人可以證明嗎?

“當然有,何婷婷和她的父母都可以證明。”

在我出麵作證後,程皓離開了公安局。

警方隻得把偵查重點作了轉移:一是調查有沒有“雇凶殺人”的可能性;二是重點查證惟一的線索——從凶器活扳手查起。根據法醫鑒定,公安局的技術人員畫出了活扳手的圖形,他們開始在全市範圍查找出售這種特大號活扳手的商店。

程皓被警察問話的時候,我去給他做的證明。回來的路上,我問他:

“警察為什麼會找你?”

程皓說:“方楚楚自殺。”

“方楚楚也死了?”我大吃一驚。

“沒有,搶救比較及時。警察在方楚楚的日記裏發現她寫著我們家政所和我的名字,她寫著,我的陪聊給她帶去很多歡樂。”程皓早編好了謊言。

“可是警察並沒有和我提起方楚楚,而是問我,水清流死的時候,你到底在哪兒,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警方懷疑水清流的死與方楚楚有關。”

“啊!”我大驚失色,“水清流的死是不是和她有關?”

“應該說是方楚楚的自殺和水清流有關。”程皓說,“我現在想起來,才知道,方楚楚其實早就有死的念頭,她說了很多不吉利的話。我也發覺了她有不對勁兒的地方,但沒想到她會輕生,她是喝安眠藥自殺的。她告訴過我,她愛過水清流,但後來不愛了。水清流在她身上花了很多錢,不想一下子放她走。而方楚楚就偷偷懷上了水清流的孩子,準備以此來報複威脅水清流。沒想到水清流突然被殺。大概就是這麼回事。”

“還有這樣的女孩。”我不由感慨道。

程皓把這事說得很輕鬆,又一次輕輕把話題帶過去了。

中午,程皓和我胡亂吃了點飯。吃過飯他便匆匆忙忙地走了。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方楚楚所在的醫院。

程皓進了病房的時候,方楚楚睡得正酣。她睡得那麼香甜,在程皓眼裏,她一直美麗著,但從來沒有這麼美麗過。她的臉像雕塑一樣,安靜而潔白。也許該去的都去了,了無牽掛的麵容,與人生的是是非非說著再見。經曆過太多的人,如失重的輕塵,如何才能落到堅實的大地上?

程皓靜靜地等著。他看到床頭放著補血的藥品,也放著治療產後氣虛的藥品,他明白,孩子已經不在了。他想撫一撫方楚楚的頭發,卻怕驚擾了這個疲憊的女人。

一個多小時後,方楚楚醒了。她看到了程皓,馬上淚流不止。程皓忙給她揩去淚水,邊揩邊說:

“你真像一個傻孩子。”

方楚楚說:“我說過,有你掛記著,我死也心安。”

程皓忍不住也流了淚,說:“快別說了,我不許你死。”

方楚楚說:“我這次沒死成,可我找不到活著的理由。”

程皓說:“為我,為你的母親。這世上,至少有兩個人想著你。”

方楚楚說:“想不到,你的眼裏還有楚楚,還來醫院陪我。”

程皓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健健康康、高高興興。”

從那以後,程皓一有空就來陪方楚楚。舉目無親的方楚楚,在這個讓她傷心的城市裏,終於找到了一點溫情。程皓每天給方楚楚買回各種營養品、小吃,陪方楚楚說話,在醫生護士的疑惑中,樂嗬嗬地來來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