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上眼睛,不要想太多的事情,睡著了就不疼了。”倪星宇說得很小聲,眼睛一直不敢往下看,而是投向淩楚妤的臉,因為他的身體現在就像坐在火爐裏一般,十分受煎熬,他急切的想去衝個涼,降下不斷往上衝的欲火,可是又不能讓她知道,所以隻得強忍著。
也許是這種感覺太過於享受,又或者是彼此之間不知不覺間形成的默契,淩楚妤果然不再追問,而是聽話的閉上了眼睛,接著便在他的撫慰下安然的睡去。
聽到淩楚妤輕微的鼾聲,倪星宇才慢慢的直起身子,輕輕的邁著腳步向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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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淩楚妤睡得特別安穩,直到初起的秋光透過窗玻璃落了一地,她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踏實了,這是她幾年裏唯一沒有做過夢的一個夜晚,所以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她的精神好了許多,而且經過昨天倪星宇的按摩,疼痛也緩解得差不多了,隻是腦袋有些懵懵的,直到看到床上那一大塊暗紅的印跡,才想起自己現在正處於血崩時期。不由得拍了拍腦袋,真該死,她‘麵包’都還沒買呢,竟然連這個都忘記。
然而當她轉臉看到床上櫃子上那個巨大的塑料袋的時候,她頓時傻了,裏麵裝滿了大包小包的衛生巾,棉質的,網質的,日用的,夜用的,加長的,甚至連護墊都有,看得淩楚妤怔了許久都回不過神來,她明明記得她沒有說的,想不到他竟然可以猜得到,此刻她心裏潮潮的,眼睛裏不時的蒙上一層青霧。
她無法想像當倪星宇在超市裏拿著這樣一堆東西的時候是什麼感受?對待女人,他曾經是那樣的靜鬱寡言,甚至連多說一句話都會覺得吝嗇,可是竟然會為她去買衛生用品,不用說倪星宇,有時候就連自己去買的時候都會覺得尷尬,所以她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當他伸去拿這些東西的時候需要多大的勇氣。
淩楚妤愣愣的看著麵前這一堆衛生巾,雖然感動,但更多的是難過,是心痛,此刻,她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倒回到五年以前,如果那個時候他可以出現在她的生命裏,那該有多好?可是什麼都回不去了,她的一切美好都被時間給撕碎了,她配不上他,他的這份感情太聖潔,太沉重,讓她無法承受。
“你醒了。”當淩楚妤正思考著怎樣想辦法離開的時候,倪星宇就出現在她麵前。
今天的他上身穿著一件灰色的西服,下身是一條米色的休閑褲,搭配得十分的奇怪,但見他左手端著一個碗,右手一直垂在身側,俊俏的臉上盡是溫和的笑:“書上說女人這幾天喝點當歸蛋會很好,你嚐嚐看,味道還行不行?”倪星宇說完便將手裏的碗放在了桌子上,但並沒有等淩楚妤回答就轉過了身:“如果不夠的話,我再去煮,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什麼事你叫一聲就可以了。”昨天晚上淩楚妤一睡著他就開著車子去了市中心,路過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書店,他還特意進去看了有關痛經方麵的書,知道當歸蛋有用處,於是立刻買了本食譜回來。
淩楚妤驀然的看著倪星宇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感覺今天的他十分奇怪,雖然他的話從來就不多,可是每次給她買吃的,他一定會安靜的站在她的身邊,直到她吃完,絕對不會這麼快就離開。
淩楚妤納悶著,接著便將目光投向那隻還冒著氣體的碗,紅豆,當歸,雞蛋,紅棗……淩楚妤眼睛泛澀,剛剛壓下去的酸楚再次襲卷她的心頭,端起碗,拿起勺,舀起一勺輕輕的放進嘴裏,味道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比起街上賣的那種差了很遠,隱約還滲著當歸的藥味,但是她還是一口氣全部喝完了,隻是捧著那隻空碗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完全模糊了。
記得曾經不知道是聽誰說過,要衡量一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愛一個女人,就得看他願不願為那個女人做飯。
那個時候她就想,如果江水青可以為她做一頓飯,那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她等到的卻是他絕情的言辭和離去的背影。可是現在這種幸福竟然就這麼悄無聲息,沒有任何預兆的被她得到了,然而為什麼此刻她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高興,反而隻感覺到痛,無盡的痛,痛到她可以聽到身體裏的每根骨頭都在叫囂。
什麼也來不及想,身下又是一陣熱潮,淩楚妤立刻下了床,從行李包裏拿了身幹淨的衣服抓起櫃子上的一袋就衝向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