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整座城市卻仍醒著。
天橋上來往穿梭的車輛,絲毫不因此時的夜色而減少。城市燈火璀璨,連帶著染亮了星子稀少的夜空。
一步,兩步,三步。
黑衣少女深灰色的靴子踩在地上厚厚落葉裏。每走一步,靴子便陷進落葉裏被掩蓋一次,再抬起來時,靴麵上托起幾片落葉或是幾顆半幹的塵土。枯枝被踩斷的聲音悄悄回響在彌漫了泥腥味的空氣中。
當走到第七步的時候,她突然住了腳,目光敏銳地望向十步之外的落葉堆。像是一塊平滑的布上突然多了一個凸起疙瘩一樣,讓人不得不注意它的存在。少女微微眯起眼睛,看著落葉堆的高度有節奏地變化著。
她就靜靜地站著,目光至始至終不曾移動。果然,沒多久,嘩啦一聲,落葉堆裏跳出一隻黑色的異瞳小獸,嘴裏發出嗚嗚的叫聲,身子後傾,囂張地盯著她,一副準備攻擊人的架勢。
她的眉頭卻皺了皺,目光隨即淩厲起來。一開始她隻以為是一隻略有靈性的小妖,而今看來,是她的判斷出錯了。
它很刻意隱藏自己獨特的氣息,不過它似乎受了很重的傷,不然她不可能順著氣息找到它,並且敏銳的察覺到:它不屬於六界。
她右腿落後半步,一把拔出腰間的驅魔刀,接著咬破左手的食指。鮮紅的血一滴滴落在刀身上,吸收了鮮血刀身立刻變地赤紅,在夜色中泛著詭異的光芒。
“還不打算亮出真身嗎?”她唇角牽起一絲嘲諷的笑,緩緩說道,“我不管你從哪裏來,識相的話趕緊回你原來的地方。”
若是在平時,那些作亂的小妖早在她拔刀的時候就嚇破膽了。當然,那些隻是偷偷借助陰陽巧合潛入人界的小妖,六界之物。
眼前小獸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裏,見她發現了自己的來曆,幹脆不再隱藏自己的氣息,隻一刻,渾身就散發濃重的煞氣。它的身子隻有貓般大小,一紅一藍的兩隻眼睛直直盯著她,似乎在警告她雖然它受傷了,卻還是不把她放在眼裏。
少女眉頭緊鎖,登時踩著落葉快步上前,嘴裏有節奏地念著壓煞語。虛空劃了幾刀,刀型妖紅光影飛速襲向小獸。那小獸反應很是敏捷,幾乎在刀影襲來的同一刻發力一跳,越過刀影直直向少女衝來。
少女似乎早料到如此,一個左旋身靈巧避開了小獸的攻擊,兩手握住刀柄,對著小獸所在的方向淩空一刀,刀剛落,巨大的光團便直直襲向小獸。少女微喘著汗,目光沒有輕鬆半分,她知道,必須速戰速決,持久戰雖然對它沒利,但對自己更沒利。隻剛才那一招,她便把全身一大半氣力注入刀影增加殺傷力,增加了刀的威力與速度;同時也向同伴傳遞強烈的信號。而現在,她的同伴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巨大的光影直直劈向小獸,那麼快那麼猛。然而也就在一瞬間的時間,更巨大的光亮從小獸身上散發出來,亮得刺目得耀眼,片刻便吞噬了血紅的刀光。
小獸身上散發的光亮越來越刺目,周遭越來越亮,少女眉頭一皺,再次咬破手指用血設了結界,阻止光亮穿到更遠的地方。這樣一來,結界內便更亮了,無奈下,少女緊緊閉上眼。握刀的手卻沒有半分懈怠。所幸,那光沒有殺傷力。
時間一點點流逝,小獸身上的光亮完全沒有停止下來的意思,少女馬上明白了:它在療傷。
絕不能坐以待斃!空著的左手有節奏虛劃,“開!”一聲清冷的厲喝,手上鐲子迅速變大,少女一手握住鐲子,在空中輕輕一推,鐲子頓時分出四部分,極快接成一條長鏈飛向小獸。同時,雙管齊下,少女又補了一刀。
光影交錯,巨大的碰撞激飛了地上的落葉。
霎時間,整個林子落葉紛飛。“叮咚”一聲,鐲子破裂的聲音。少女一個趔趄,扶在身旁的樹幹上,額角沁出晶瑩的汗珠。她大口喘著氣,目光死死看著逐漸褪去亮光的小獸,右手緊緊攥住刀。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過得那麼慢,像是凝固一般。
落葉自空中緩緩下落,像是一隻隻黃泉的亡命蝶,飄蕩,打旋,重回地上。
光芒仍在消退,視線逐漸清晰,一個模糊輪廓映入眼簾,在這夜色中卻像一幅瀟灑隨意的的潑墨畫。
不一會兒,光亮淡去,不再刺目,不再灼人,隻是淡淡的,變得朦朧模糊,柔柔的。恰好少女看清眼前的景致。
一個身形極為修長挺拔的男子淡淡立在那裏,金絲勾邊的藏青色長袍,寬大的袖口朵朵墨梅,一張臉俊美無鑄。眉心一道極細的紅,眼若辰星,異瞳,狹長冷冽;鼻梁高挺,鬢若刀裁,雙唇邪紅。
他的探究的目光,穿透紛飛的落葉,穿透時空的距離,定定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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