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善人這才說:“自從那天見了畢二木匠的丫頭。心裏就種了塊病。今天我就給你老哥哥說實話,我李大善人活了這麼大歲數,何等樣的女人沒要過?就是當年城裏有名的窯姐兒‘十裏香’、‘白裏紅’也還是我給破的瓜。隻是畢二木匠的那丫頭,小小年紀就長的那麼標致,是我一輩子了還沒見過的。如果您老哥能幫我弄得那丫頭,我終身能忘您的大恩大德,我的家產,也分您一半。如果不能弄到那丫頭,今天就是我的死日了。老哥呀,您就想個法兒救救我吧。”他說著、哭著竟給賬房先生叩起頭來。
賬房先生聽了好生為難,不由心中罵到:“老不要臉老不正經的東西,都是黃土埋過頭頂的人了,還想糟蹋人家花也未開的閨女,真是沒廉恥的東西,枉披一張人皮……”李大善人見他半晌無言,又叩頭求他設法。賬房先生無奈,隻好說:“掌櫃的,您既然看上了那丫頭,就該請個媒婆去提親便了,何苦如此。”
李大善人說:“我何尚沒有想過,隻是我都是個快要死的人了,誰能把還為成年的女兒給我做妾。這幾日,我晝思夜想也沒想出個什麼好法兒能把那丫頭弄到手。”
賬房先生聽完,心裏又罵:“老不死的,既然知道自己是快要死的人了,為啥還要故意害人家的姑娘。”可他端的是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的管。他不想助紂為虐,便一推了事地說:“我也想不出啥妙法,掌櫃的還是去城裏求紅筆師爺吧,或許他有什麼高招。”
李大善人一聽,恍然醒悟地說:“哎呀呀,要不是老哥哥您提醒,我可真的要死了。紅筆師爺馬大騾子跟我還是拜把子兄弟呢,他早就說過,我要有什麼為難之事,他一定手到了事。我真是老糊塗了,怎麼就把他給忘了。你快去把我那祖傳的鼻煙壺和‘烏雲抱月’的眼鏡拿來。那可是我的兩件寶貝呀,馬大騾子早就想要,我一直沒有舍得給他。今天為了那丫頭,我也顧不得什麼了,我拿了去送他,好求個主意再說。”
賬房先生一聽,心中好不懊悔,暗暗罵自己糊塗,怎麼就單單提起了馬大騾子。那馬大騾子心毒手辣,見錢眼開,仗著是縣官老爺的師爺,無惡不作。更叫人驚駭的是他詭計多端,心底陰險,是個殺人不見血的魔鬼。今天,李大善人拿了那兩件寶貝送他,他就一定能生出個什麼惡法,想來畢二木匠的丫頭定是在劫難逃了。他又一想,也是那丫頭命該如此,天意難違,非人力所能止。他便取來了那兩件寶貝。
李大善人袖好了那鼻煙壺和眼鏡,急忙叫人取飯來吃。眾人見他突然病好,驚奇不已,以為他是積的陰善,老天爺又給他增加了幾年陽壽。
李大善人吃過飯,等不得天明,叫人趕緊套好馬車,就連夜進城去見紅筆師爺馬大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