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煙嫋嫋處
文/隻剩半支煙
正準備再燃起一支煙,才發現煙灰缸裏雜亂無章的躺滿了煙蒂,不知何時,抽煙竟成為一種習慣,並為這一習慣感到悲哀。輕煙嫋嫋處,無語話孤獨;吞吐盡唏噓,何處是歸屬?
我隻有憂愁的時候才會不停的抽煙,開懷的時候,我也許會忘記它,憂慮之際反而第一個想到它。所喜歡的是沉默和抽煙。靜靜的沉默,靜靜的抽煙。
深夜,坐在桌前,放著很輕的音樂,整個心神都會沉浸在這靜謐之中,眼神變的迷離、空洞。隻有聞著煙草的味道,吞吐間,才感覺自己還活著,自己還存在,感性而自虐。仿佛隻有現在才是真實的自我。等到思想脫離了喧囂,一切都歸沉寂,所有的世俗欲念被暫時的壓製、抽離,心靈的世界安祥卻空曠,構成了真空的狀態。這種物我兩忘的奇妙境界,也許是佛家的“入定”?
當煙蒂燙到手指,心緒猛然的收縮,一切恢複如常。世間的枷鎖重擔重加於身,唏噓間再次燃起一支煙,這一支的感覺全沒有上一支的空冥、灑脫。緊接著親情、友情、愛情的漩渦把我卷的大喜大悲而狼狽不堪。
工作在外地,每每假日回家,無論如何是不能讓父母看到我抽煙的,很怕,怕那種責備的眼神,怕麵對那種擔心。父親是不抽煙的,也許是為了健康,我想更多的是為了節省。父親早年幹過攝影,每次回家,父親都要拿出他的老式的傳統相機,說,裏麵的膠卷還有三張,不拍就浪費了,但是昨天我明明看到父親身子不靈敏地蹬著他的自行車去買膠卷。臨走時,父親往我包裏塞了一條價格不斐的香煙(對於父親),說了句,省著點抽,煙抽多了沒好處的。
親情,就象父親給我包裏塞的那條煙,對我而言,是無價的。
那天,正在六弟的超市門口詢問在春節時腦部受傷的大哥,突然從我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大叫:“三弟!”我轉過身去,隻見大哥邁著因為腦神經受損,還顯蹣跚的腳步象我走來,我半驚半喜的呆在當場,半支燃燒中的煙還銜在嘴上,眼睛卻濕了。大哥的眼神還顯遲鈍,他走進用手從我嘴上拿出那半支煙,自己抽起來,他用手把我的近視眼鏡摘下來,顫抖的說,“大哥都已經好了,你的眼睛還近視呀?”我輕輕的叫了聲,“大哥!”突然,看到大哥的眼淚掉了下來。打濕了在手中的半支煙。
友情,就象是大哥用眼淚打濕的半支煙,是永遠抽不完的。
想起昔日的兩個情人,一個癡癡的看著我抽煙,說我抽煙的表情,成熟,滄桑。一個指著香煙的包裝外盒上“吸煙有害健康”的說明,眼神憤然、關切。無論是癡癡的崇拜還是憤然的關切,宛不如一支煙燃燒的長久。就象在屋子裏抽完煙,打開窗戶,那股煙味,越來越淡,最後消失無蹤,也許在某個角落還有殘留,但誰又會在意那點殘留的味道?
愛情,就象一支香煙燃燒的時間一樣短。
當我再次燃上一支煙,已經是淩晨了,對於人生,我品味的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