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3)(2 / 3)

劭入含章殿中閣,殺斃中書舍人顧嘏,他如宿衛舊將羅訓、徐罕,及左衛將軍尹弘,皆望風屈附。劭又使人闖入東閣,往殺潘淑妃。淑妃方才起床,尚未盥櫛,驀見亂兵衝入,嚇做一團。赳赳武夫,管什麼玉骨冰肌,竟把她一刀砍死,剖開胸膛,挖心獻劭。何不前時仰藥,免得受此慘劫。還有宮中侍役,平時得宋主親信,約有數十人,也共做了刀頭麵,隨著潘淑妃的芳魂,同到冥府中去侍宋主了。

浚宿居西府,由舍人朱法瑜,踉蹌走告道:“不好了!不好了!宮中變起,外麵統說是太子造反了!”浚佯驚道:“有這等事麼?奈何奈何!”法瑜道:“不如急往石頭,據城觀變。”將軍王慶嗬止道:“宮中有變,未知主上安危,做臣子的理應投袂赴難,奈何反往石頭!”浚尚未知宮中確耗,竟從南門趨出,帶著文武千餘人,馳往石頭城。

城中由南平王鑠留守,見浚奔至,驚問宮廷情狀。浚答說未畢,即由張超之到來,召浚入朝。浚屏去左右,向超之問明底細,便戎服上馬,急馳而去。朱法瑜勸阻不從,王慶叩馬直諫,提出聲罪討逆四字,更與浚意相反。浚即怒叱道:“皇太子有令,敢有多言,便當斬首!”遂與張超之匆匆入朝,與劭相見。劭說道:“弟來甚好!可惜這潘淑妃……”說到妃字,不禁住口。浚問道:“敢是已死了麼?”劭見他形色自如,才答道:“為兄的一時失檢,淑妃竟為亂兵所害!”浚怡然道:“這是下情所願,死何足惜!”劭可無父,浚亦何必有母!

劭甚是喜慰,又詐傳詔書,召入大將軍江夏王義恭,及尚書令何尚之,拘至別室,脅令屈服。並召百官入殿,有數十人應召到來。劭即被服冕旒,居然登位,且宣示敕書道:

徐湛之、江湛弑逆無狀,吾勒兵入殿,已無所及,號惋崩衄,心肝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凶克殄,可大赦天下,改元太初,俾眾周知!

即位已畢,便還居永福省,不敢臨喪,但命親黨入宮殿中,棺殮宋主及潘淑妃,諡宋主義隆為景皇帝,廟號中宗。當即發喪,葬長寧陵,命蕭斌為尚書仆射,領軍將軍,何尚之為司空,前太子右衛率檀和之戍石頭,征虜將軍營道侯義綦鎮京口。義綦係道憐幼子。殷仲素為黃門侍郎,王正見為左軍將軍,張超之、陳叔兒以下,皆升官進爵有差。又令輔國將軍魯秀,與屯騎將軍龐秀之,分掌禁軍,殺尚書左丞荀赤鬆,右丞臧凝之。兩人係江、徐親屬,所以被殺。王僧綽授任吏部尚書,兼官司徒,嗣由劭檢查故牘,及江湛家書疏,得僧綽所上前代廢儲典故,不禁怒起,即令加誅。遲死數日,便是逆臣。僧綽弟僧虔亦死。劭又誣稱宗室王侯,與僧綽謀反,收係義欣子長沙王瑾,及瑾弟楷。義慶子臨川王曄,義融子桂陽侯,義宗子新渝侯?,義融、義宗皆義欣弟。一並處死。授江夏王義恭為太保,南譙王義宣為太尉,始興王浚為驃騎將軍,調雍州刺史,臧質為丹陽尹,隨王誕為會州刺史,立妃殷氏為皇後,後季父殷衝為司隸校尉。號女巫嚴道育為神師,釋王鸚鵡出獄,厚賞金帛。鸚鵡至劭處謝恩,劭見她妖冶善媚,格外加憐,竟引入密室,特賜雨露。鸚鵡本來淫蕩,驟然得此奇遇,真是喜出望外,流連枕席,曲意承歡,引得劭心花怒開,通宵取樂,恨不即立她為後。隻因正宮有主,一時不便廢易,權且列作妾媵,再作後圖。鸚鵡原是禽類,應與禽獸為匹。

是時武陵王駿,移鎮江州,仍然開府。回應十四回中江州罷府事,文筆不漏,且與十三回中江州應出天子語,亦遙相印證。適值江蠻為寇,駿出屯五洲,並由步兵校尉沈慶之,自巴水來會,並討群蠻。劭陽授駿為征南將軍,暗中卻與沈慶之手書,令他殺駿。可巧典簽董元嗣,也自建康至五州,具言太子弑逆狀,慶之密語僚佐道:“蕭斌婦人,餘將帥皆不足道,看來東宮同惡,不過三十人,此外脅從,必不為用,我若輔順討逆,不患無成!”乃入帳見駿,駿已略聞密書消息,陰有戒心,即托疾不見。慶之竟自突入,取出劭書,當麵示駿。駿無從避匿,但對書泣下道:“我死亦不怕,但上有老母,可否許我一訣?”原來駿母為路淑媛,嚐隨駿就藩,所以駿有此言。慶之奮然道:“殿下視慶之為何如人?慶之受先帝厚恩,今日當輔順討逆,惟力是視,殿下何必多疑!”駿起座再拜道:“國家安危,皆在將軍!”慶之答拜畢,即命內外勒兵,克期東指。

府主簿顏竣道:“劭據有天府,急切難攻,若單靠一隅起義,未免孤危,不如待諸鎮協謀,然後舉事。”慶之厲聲道:“今欲仗義出師,乃來這黃頭小兒,撓阻軍心,怎得不敗?宜斬首號令,振作士氣!”駿見慶之動怒,忙令竣拜謝慶之,慶之乃和顏語竣道:“君但當司筆劄事,出兵打仗,非君所能與聞。”駿喜說道:“願如將軍言!”當下戒嚴誓眾,命沈慶之為府司馬,襄陽太守柳元景,隨郡太守宗愨,為諮議參軍,內史朱修之署平東將軍,顏竣為錄事,長史劉延孫為尋陽太守,行留府事。

慶之部署內外,才閱旬日,便已整備,時人目為神兵。當命顏竣草檄,傳示四方,使共討劭。荊州刺史南譙王義宣,雍州刺史臧質,司州刺史魯爽,首先起應,舉兵相從。駿留魯爽守江陵,自與臧質出赴尋陽。

劭聞駿出師,調兗、冀二州刺史蕭思話為徐、兗二州刺史,起張永為青州刺史。思話不奉劭命,竟率兵應駿,建武將軍垣護之,也自曆城赴尋陽,與駿聯合。就是隨王誕亦致書與駿,願共討逆。不到一月,已是義師四起,伐鼓淵淵。可見人心未死。劭尚自恃知兵,召語朝士道:“卿等但助我料理文書,不必注意軍旅,若有寇難,我自能抵禦,但恐賊虜未敢遽動呢!”嗣聞四方兵起,方有憂色,乃下令戒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