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0)(3 / 3)

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魏國屬部盧水胡蓋吳,糾眾叛魏,為魏所破,吳又奉表宋廷,乞師為助。宋主也忘了前轍,即封吳為北地公,發雍、梁兵出屯境上,為吳聲援,吳終敵不住魏兵,未幾敗死,魏主遂借口南侵,親督步騎十萬,逾河南來。

南頓太守鄭琨,潁川太守鄭道隱,望風遁去。豫州刺史南平王劉鑠,方鎮壽陽,亟遣參軍陳憲,往戍懸瓠城。城中戰士不滿千人,魏兵大舉來攻,環城數匝,且多設高樓瞰城,飛矢迭射,好似急雨一般,亂入城中,憲令軍士擁盾為蔽,晝夜拒守,兵民汲水,統負著戶板,為避矢計。魏兵又在衝車上麵,設著大鉤,牽曳樓堞,毀壞南城,憲複內設女牆,外立木柵,督兵力拒,誓死不退。魏主怒起,親出指揮,使軍士運土填塹,肉薄登城,憲率眾苦戰,殺傷甚眾,屍與城齊,魏兵乘屍上城,挾刃相接,經憲奮臂一呼,士氣益奮,一當十,十當百,任你魏兵如何驍勇,總不能陷入城中。但見頭顱亂滾,血肉橫飛,自朝至暮,殺了一日,那孤城兀自守著,不動分毫,魏兵卻死了萬人,隻好退休。城中兵民,亦傷亡過半,陳憲仍然撫定瘡痍,再與魏主相持,毫無懼色。好一員守城將吏。

魏永昌王拓跋仁掠得沿途生口,駐紮汝陽,徐州刺史武陵王劉駿,奉宋主命,發騎兵齎三日糧,遣參軍劉泰之、垣謙之、臧肇之,及左常侍杜幼文,殿中將程天祚等,出兵五千,往襲拓跋仁。拓跋仁但防壽陽兵,不防彭城兵,忽被泰之等突入,頓時駭散,泰之等殺斃魏兵三千餘人,毀去輜重,放出許多生口,悉令東還,然後收兵徐退。拓跋仁收集潰兵,探得泰之等兵無後繼,複來追擊,垣謙之縱轡先走,士卒驚潰。泰之戰死,肇之溺斃,天祚被擒,惟幼文得脫,檢查士卒,隻得九百餘人,餘皆陣亡。

宋主聞報,命誅垣謙之,係杜幼文,降武陵王駿為鎮軍將軍,再遣南平內史臧質,司馬劉康祖,率兵萬人,往援懸瓠。

魏主令任城乞地真截擊,與臧質等鏖鬥一場,乞地真馬蹶被殺,餘眾除死傷外,潰歸大營。魏主在懸瓠城下,已閱四十二日,正慮城堅難克,又聞兵挫將亡,援師將至,恐將來進退兩難,不如知難先退,乃下令撤圍,引兵北歸。陳憲以守城有功,得擢為龍驤將軍,兼汝南、新蔡兩郡太守。

宋主因與魏失和,遂欲經略中原。彭城太守王玄謨,素好大言,屢請北伐,丹陽尹徐湛之,吏部尚書江湛,更從旁慫恿,獨新任步兵校尉沈慶之,入朝諫阻道:“我步彼騎,勢不相敵,昔檀道濟兩出無功,到彥之失利退還,今王玄謨等未過兩將,兵力也未見盛強,不如休養待時,徐圖大舉!”宋主怫然道:“道濟養寇自資,彥之中途疾返,所以王師再屈,未見成功。朕思北虜所恃,以馬為最,今夏水盛漲,河道流通,泛舟北進,確必走,滑台易下,虎牢、洛陽,自然不守。待至冬初,城戍相接,虎馬過河,亦屬無用,或反為我所擒獲,亦未可知。此機如何輕失呢!”能說不能行奈何?慶之仍力言不可,宋主使徐湛之、江湛麵與辯駁。慶之道:“治國譬如治家,耕當問奴,織當問婢,陛下今欲伐魏,反與白麵書生商議,怎能有成?”江、徐二人,麵有慚色,宋主大笑而罷。

太子劭及護軍將軍蕭思話,亦奏稱不宜出師,宋主始終不信。又接到魏主來書,語語譏諷,益足增惱。更聞魏臣崔浩,得罪被誅,虜廷少一謀士,越覺有隙可乘。崔浩被誅,詳見下文,因為時序起見,故特帶敘一筆。遂毅然決計,下詔北征,特加授王玄謨為寧朔將軍,令偕步兵校尉沈慶之,諮議參軍申坦,率水軍入河,歸青、冀二州刺史蕭斌調度。新任太子左衛率臧質,驍騎將軍王方回,出兵許洛,徐州刺史武陵王駿,豫州刺史南平王鑠,各率部眾出發,東西並進。梁、秦二州刺史劉秀之,西徇?隴,太尉江夏王義恭,出次彭城,節製各軍。一朝大舉,餉運浩繁,國庫中本無儲積,不得不竭力搜括,凡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各令量力輸將,接濟兵費,且遍查揚、徐、兗、江四州人民,計家資在五十萬以上四成中要硬借一成,僧尼或有二十萬積蓄,亦應四分借一,待軍事已竣,乃許歸償,又恐兵力未足,悉征青、冀、徐、豫、兗諸州民丁,充入行伍。如有騎射優長,武技出眾諸壯士,先加厚賞,繼委兵官,真個是八方搜羅,不遺餘力。真正何苦?

建武司馬申元吉引兵趨確,魏刺史王買德棄城北遁;將軍崔猛引兵投安樂,魏刺史張淮之亦棄城遁去。蕭斌與沈慶之留守確,王玄謨率領大軍進攻滑台。魏主初聞宋師大舉,顧語左右道:“馬今未肥,天時尚熱,我若速出,未必有功,倘敵來不止,不如退避陰山,延至冬初,便無憂了。”及滑台被圍,已值暮秋,魏主即命太子晃屯兵漠南,防禦柔然,更令庶子南安王餘,留守平城,自引兵南救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