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夜幕初臨。
黃昏的地平線上空留一抹殘紅，血色的餘輝映照在賈家村冷清，孤寂的山路上。
單調，肅穆的哀樂的回蕩其間，為這座本就充滿暮氣的村莊，平添了一分淒涼。
小凡二人懷著悲痛的心情，在村中老人一雙雙猜疑的目光下，迎著落日，步伐沉重的走向舊宅，在他們身後，拉出兩條長長的淺灰色身影。
小凡站在爺孫二人的水晶棺前，看著安祥的躺在那裏的兩人，神情一陣恍惚。
陪老人到醫院後，小寶拉著他的手說過的話語，猶繞耳邊，可從未想過，僅僅時隔三五天，便與爺孫二人天人永隔。
這讓年僅十七歲的小凡，心中一陣悸動，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關於生命，關於死亡。
這是他過往十幾年歲月中，從未想過的一個命題。
數千年來，無數的仁人智士，大德高僧對這個命題，都有著自己的獨道見解。
但小凡此刻心中唯一所想，卻是祈求身在遠方的叔叔健康平安。
小凡就那樣呆呆的站立在一旁，直到小馬用力拉動他的手臂。
接過小馬遞過來的白色手絹，小凡才發現，自己臉上不知何時，流趟下兩行清淚。
二人並肩走出靈房時，已是夜幕降臨，繁星滿天。
夜晚的山村，氣溫驟降。
冷冽的夜風襲來，讓僅穿著半袖短褲的二人，感到一絲切膚的涼意，雞皮疙瘩也隨之泛起。
小凡從短褲口袋掏出那張存有三千萬的銀行卡，看向小馬，開口欲言。
似乎早已料到小凡會上演這出，小馬在小凡開口前，便伸手製止，半開玩笑的說道：“我一個小混混，本來就成天過著朝不保夕日子，現在要是再來個身懷巨款，你是嫌我死的晚還是咋滴？”
小凡雙手托著這張輕若鴻毛，卻也重愈泰山的銀行卡片，猶豫不決。
小馬上前分別握住他的左右手，將他兩手合攏，嚴肅的說道：“收起來吧，正如我之前告訴過你的那樣，這不是一筆小錢，為善，它可以做很多有益的事情，為惡，它同樣也可以給無數家庭帶來意想不到的災難。放我手裏，或許會變成惡，在你手裏，卻一定會是善。”
小凡認真的看著小馬，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小馬會說錢在他手裏，卻有可能為惡，為什麼在小凡眼裏，為人仗義的小馬哥，會對他自己沒信心呢?
小馬清楚小凡這三個字的意思，於是同樣認真，卻也無比惆悵的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那為什麼不離開，過普通人的生活？”
小凡緊緊的追問，這是他一直想問，卻沒機會，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的問題，今晚，處在這一個陌生的地方，種種因素堆疊在一起，他終於將心中的疑惑脫口問出。
小馬向前走了兩步，站在一處相對空曠的地方，目光遙望著石市的方向，默然不語。
小凡看著小馬孤獨的背影，有些失落，有些失意，隨即釋然。
小馬不願多說，他自然不能再去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談及的事情，何況兩人從相識至今，仔細算算，似乎也並不算太久，小馬不願細說，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中，隻是小凡自己的問題有些唐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