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鐵片。”
“我不用你告訴我它的名字,它是做什麼的?”
“它是一個鐵片,隻是一個鐵片而已,它可以有很多種功能,也能什麼都做不了,區別隻在於你的想法。”
顧英爵冷冷地勾起了嘴角:“看來你不準備服從?”
“當然。”易小念揚起下頜,勇敢地與他對視:“女傭不是奴隸,從來都不是。”
證據失去了原有的作用,便成為了一個無用之物,顧英爵隨手將鐵片扔到一邊,不屑地說:“那你還留在我身邊做什麼?”
“我想你搞錯了一點,我沒有留在你身邊。”易小念指著他的鼻子,一字一頓道:“除了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一直都是你逼迫我待在別墅,待在夜總會,待在公寓,我是被迫的。”
“你可以走。”
易小念怔了一下,顧英爵居然把這種話說得如此輕鬆,她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對於他虛偽謊言的憤怒。
“如果你讓我走的話,我怎麼會留到現在?”
顧英爵沒有和她爭辯,突然說道:“大門旁邊有一個落地花瓶,我讓人每天都為它插上新鮮的花。”
易小念皺起眉頭:“你說這個做什麼?不要移開話題!”
顧英爵並不管她,語氣和表情都十分平靜,波瀾不驚,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自顧自說道:“花瓶是空心的,你可以輕易地移開它,在底座下麵有一把鑰匙。”
他說到這裏便停住了,易小念已經震驚到無法思考。
顧英爵伸出手,在她白皙脆弱的臉龐上撫摸著,動作極輕,仿佛是在碰一個價值連城的藝術品,又像是根本空無一物。
天色更暗了,病房裏沒有開燈,僅有的微弱光芒從玻璃窗裏射進來,顧英爵整張臉都陷入陰影之中,嘴唇顯得愈發薄削。
“我不會逼你,我不想逼任何人,你之所以沒有走,困住你的不是門,而是心。”
他尖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好看卻殘酷的弧度:“你已經愛上我了。”
易小念眨了下眼,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眶中滾落,順著弧度優美的臉頰緩緩滾落。
顧英爵停止撫摸的動作,用手指為她拭去那顆眼淚,然後將被浸濕潤的指尖按在了她粉色的唇珠上。
“哭是弱者的行為,除非你認輸。”
易小念用力撇開臉,飛快地從床頭櫃上拿過一個玻璃水杯,高高舉起之後狠狠砸在地上,刹那間,透明碎片四處飛濺。
顧英爵收起手,巍然不動,但是濃密的劍眉已經皺出了一個“川”字。
很顯然,他生氣了。
沒人會喜歡撒潑耍賴的女人,可易小念已經顧不得那麼多,她伸出左手,筆直地指向房門:“你出去!”
無論是從二人現在的姿勢,亦或是說話語氣來看,似乎易小念都是那個主導對話下命令的人。
然而兩人都很清楚,易小念幾乎是在央求了。
顧英爵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沒有開口,收回了視線,轉身離去。
留下的是一個疏離至極的背影。
他推開了門,走廊上的燈光照射進來,將顧英爵照得無限大,像是一個頂天立地,呼風喚雨的天神。
易小念躺進被子裏,把臉藏在陰影中。
顧英爵走後沒過幾分鍾,一個高挑性感的身影鬼鬼祟祟地鑽了進來,躡手躡腳反鎖上門,確認沒有人能夠發現她之後,她才長長吐出一口氣,然後抱怨道:“你怎麼連燈都不開?想摔死人嗎?”
易小念在她進來的第一秒就知道了來著是誰,因為張曉畫的舉止與氣味都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中,想認不出她都難。
她並不想讓張曉畫知道方才發生的事情,故作輕鬆地打趣道:“為了你才不開燈的,我們做得又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被人發現就完了。”
張曉畫已經走到了床邊,並且在途中順手開了燈,病房中亮堂堂,雖然隻有四麵光禿禿的老舊白牆。
易小念坐起身,靠在床頭,把掛著血袋的手換成一個舒服的姿態,問:“你怎麼才來?”
“這個不重要,其實我都在外麵等很久了,就是一直都不敢進來……”張曉畫在病房住了一個多月,幾乎把這種環境當成自己的家,一點也不覺得難受,輕車熟路地坐上病床,挽住易小念的胳膊,碰了碰她的肩膀,不懷好意地笑道:“剛才出去的就是顧英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