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子一路奔跑,生怕自己一停下來眼淚便在眾人麵前落下來。路上這麼多人,他們看到自己哭了多沒麵子啊。
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青鸞莞爾一笑,這敲門聲隻有小梨子能敲出來。一邊道著:“風風火火的小梨子。”一邊開門,卻被小梨子撲得向後退了兩步。
小梨子抱住青鸞便開始大哭,用腳將門“轟”的一下踢上。
青鸞愣了一下,隨即拉著小梨子坐下,溫言問:“怎麼了?”
小梨子不回話,隻是伏在她肩頭哭。小梨子怕冷,身上穿了好幾件衣服,現在蜷縮在青鸞身邊,饒是她清瘦,也當真像個梨子。青鸞見她哭得傷心,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遲疑了一下,道:“是你說的那個欣唯麼?”
小梨子不住的點頭,抽泣著道:“我隻希望是我診錯了。”
青鸞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小梨子。小梨子早將欣唯和柳溪的事情告訴她,她自己也是個情根深種的人,相惜與惻隱之情自然比小梨子更要濃厚。想到自己深愛著張垚卻不知他是否愛自己,又有些羨慕欣唯和柳溪之間的兩廂深情。
青鸞幫小梨子抹去眼淚,日子久了,在她眼裏,小梨子就像是一個機靈的妹妹,自己對她是憐愛萬分:“別傷心了,或許是命中的定數吧。”
小梨子眼中充盈著淚水,眨巴著水靈靈的眼睛問:“到底是為什麼人要害來害去的?欣姐姐人那麼好,為什麼就沒有好報呢?”
青鸞蹙眉看著她,她的問題自己回答不出來。她原是嶽盈關歌樓中的舞女,嶽盈關乃是前線,戰事一爆發,那裏就是屍橫滿野。那時她也問過張垚,為什麼要戰爭?為什麼要殺來殺去?張垚亦是沉默不語。
青鸞摸了摸小梨子的頭,憐惜地道:“你怎知她沒有得到好報?你又怎知她不是快活的?”
“她都要死了她為什麼要快活?”
青鸞苦笑:“起碼她死時身邊有她愛的人的。人的生命不過就那麼長,有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戀便已是奢侈,何苦要貪戀那麼多?”
這話青鸞說出來時將她自己嚇了一跳,何時這麼看破紅塵了?後來她又在心中嘲笑自己:你不過是說說,動動嘴皮誰不會。這樣的知足與豁達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
小梨子沉默了一會兒,幽幽地道:“欣姐姐常說她感謝上天,感謝上天給予她的和柳溪在一起的每一天。她說她現在很快樂,即使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但起碼還有時間可以說盡想要說的話,可以看盡自己想要看的人。鸞姐姐,這是不是就叫做知足?”
青鸞微怔,聽小梨子說欣唯長得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般超脫,隻是沒想到她的想法竟也是那麼常人不同,心中對欣唯便又是一份好感。好感一多,心中的難受之情便越深,最後陪同小梨子一同落淚。
這番談話提出了許多問題,小梨子和青鸞皆是難以自解。哭得累了便沉沉睡去,月夜婆娑。
翌日晨起,天尚未亮,小梨子就連走帶跑地趕去林中小屋,心中頗為複雜,像是心懸在半空一般,喉嚨處也覺得緊緊地,像是有什麼情感要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