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一敗塗地，被掏了心，失去了所有。
多少次，夜裏被驚醒，流著冷汗捂著心口，再也沒有辦法入睡。
現在，他不敢了，他怕，是真的怕。他做夢都想再來一次這裏，和夏瀾安一起再來一次。去掉狂妄、不再自大，老老實實的來一回，就為了求那一點可憐的心安。
“沒什麼，就是想再來一次。”覃商扶著夏瀾安走下台階，他微笑了一下：“想和你再來一次。”
夏瀾安突然有些後悔。剛剛，佛祖的麵前，她隻想到了陸暮堯，想到了陸父陸母，她忘記了幫眼前的這個男人求一點什麼，他，其實也是有很多不可得的。
“你看那棵樹，都沒怎麼變。”
夏瀾安順著覃商的目光看向院子中央的菩提樹。
真的，她和覃商經曆了這麼多，挨過那麼長的時間，這棵樹卻沒怎麼變。夏瀾安伸手去撫摸書幹，樹幹的粗糙感莫名讓她感到心安。
“是你們吧，嘿，我就說自己不會看錯，真的是你們。”
夏瀾安轉身，看到的竟是以前那個說自己和覃商的姻緣屬上上簽的“騙子”。靈隱寺這個地方真的很神奇，樹沒有什麼變化也就罷了，連人都沒有什麼變化。騙子還是那副打扮，連臉上的神情都如同從多年前直接複製過來的。還是那個笑、還是那個眼神，說話的聲音、走路的姿勢，完全就是當年的再洗顯。這給夏瀾安一種錯覺，似乎這裏的時間和自己是不一樣的，自己和這裏是那麼格格不入。
“大師。”覃商先衝騙子俯身行禮，他今天下了決心，對誰都恭恭敬敬的。
“客氣客氣，”也許被人稱為大師這一點讓騙子很受用，他一副很高興的樣子。他走近覃商二人：“吳酒肉，我叫吳酒肉。”
這是個奇怪的名字，可夏瀾安覺得這個名字和這裏、和這個人莫名相配。她便誠心讚了一句：“這個名字好。”
吳酒肉聽了夏瀾安的話，笑的更開心了，連連道：“女娃娃是個聰明人。”
夏瀾安笑了笑。覃商的表情看起來也很輕鬆，他問：“大師還記得我們啊。”
吳酒肉不滿自己受到的質疑：“這話說的，但凡是有意思的人，我都是過目不忘的。”
“有意思的人？有沒有意思是怎麼分的？”夏瀾安好奇。
“這個啊。”吳酒肉看向菩提樹：“嘿嘿”他笑，“有沒有意思一眼就看出來了。”
“就一眼？”夏瀾安問。
“就一眼。”吳酒肉語氣堅定，半晌他換了話題：“你們又來了啊。”
覃商嗯了一下。
吳酒肉笑：“我就說你們當時是拿了上上簽的，是天作之合。”
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幾乎決裂。吳酒肉卻在這裏笑著說他們是天作之合。夏瀾安現在的感覺很奇妙，但她沒有反駁這個騙子的，不為別的，就是感覺沒必要。
覃商也沒有說話。他看到吳酒肉褲腳已經被磨破，鞋子也很舊了，便打算給他點錢。可就在這個時候，吳酒肉又開口了。
“不過，你們現在不適合了，太不適合了，根本就不能往一起硬湊，要不然啊，天災人禍！”
覃商掏錢的動作僵到那裏，一天的好臉色此時一點點陰沉下來。
“你們……”吳酒肉還想說點什麼被夏瀾安打斷了：“大師，我們想兩個人在這裏回憶一下。”夏瀾安心裏苦笑，覃商臉色明顯那麼難看了，這個吳酒肉怎麼就還能說下去。她再重複：“兩個人。”
吳酒肉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居然真的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夏瀾安送了一口氣。
“我們在一起吧。”
“什麼。”夏瀾安沒有反映過來。
覃商的聲音底底的、溫柔的腔調裏卻給人一種破釜沉舟的感覺：“我說，我們在一起吧。真的那種。”
這次，夏瀾安聽清了每一個字。
你是個罪人。
她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默默對自己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