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12點的街道,行人已經不多了,從玲子家出來,送大雙和小雙上車後,我提著兩罐啤酒,獨自在這細雨打濕霓虹的城市夜晚,慢慢走著,慢慢回憶著,腦海裏響起剛才小雙上車前對我說的話:“以沫,別難過,你要相信易鳴,他不會放棄你,不會就這樣放棄你們的感情的,肯定有什麼誤會,他不會就這麼喜歡上別人的。”
“誤會?不會放棄我?哈哈…去他大爺的誤會!”我使勁把手裏的易拉罐往遠處一拋,突然很想放聲大叫,叫出這半年來心裏的憋屈,事實上,我的確這麼做了。可是,我隻是想叫一下呢,根本沒想哭的,為什麼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我扯出袖子,使勁兒擦著這於你已經太廉價不過的淚水,盡管臉上的皮都被擦破了,火辣辣的,卻依舊不覺得疼,也許,並不是不疼的,隻是,沒有左手邊的心髒疼而已。
我脫掉鞋子,在手裏提著,赤著腳走到我們經常來的廣場上。在廣場裏的鵝卵石上走著,抬頭望著天空,回憶突然來得那麼洶湧,我無力接受。
易鳴,易鳴,易鳴…你知不知道我很難過?知不知道?為什麼?不是要我忘了你麼?為什麼你還要出現在我麵前?為什麼?你不是說,最好不見,最好不念?為什麼你還要來勾起我的所有情緒?我蹲在鵝卵石上,雙手環抱著膝蓋,想著白天的一幕,嘴角不經意的抽動間,悲傷蔓延。
“大雙,你去哪兒”?在人聲鼎沸,擁擠不堪的候車室裏,突兀的響起了這麼一句略帶吃驚的聲音,很熟悉,卻讓我在悶熱得像火爐的車站裏,猶如置身冰窖。這股寒意從心底躥出來,瞬間流遍四肢,衝上頭顱,最後化為了一滴滴冰冷的液體,在眼眶打轉。
我連忙側過身去,假裝沒看到你。大雙和小雙見到是你,大雙首先走過去和你打招呼,而小雙,看了我一眼,也走過去,跟你說笑。聽著你們彼此間笑著問候,我不禁自嘲了一下,什麼時候開始,你的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不是我?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竟陌生到連簡單的問候都沒有?什麼時候開始,我竟然想要嫉妒大雙和小雙了?
大雙和小雙是和你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兄弟,我們在一起後,我也和他們慢慢熟識起來,他們兩人都純屬損死人不償命的那種人,大雙和小雙總是愛拿我們開玩笑,大雙經常用曖昧的眼神在我們倆身上掃來掃去,然後眯著眼睛說道:“以沫,我覺得你應該和易鳴趕快生個小狗兒出來給我玩玩兒!”
聽了他的話,我笑眯眯的捏著你的臉,撒嬌的說道:“易鳴,他說你兒子是狗”
你抓開我的手,摟著我,淡定的說道:“恩,我兒子也是你兒子!還有,我覺得這個建議不錯。”
一聽你這麼說,我一張臉便羞得通紅,把頭埋在你懷裏,裝鴕鳥。
見我這樣,大雙邊笑邊說:“喲,田以沫,你都會害羞阿!”
頓時,屋裏響起了一片笑聲。
這時間走得太快,不曾眷戀我們任何人。我們還來不及細數這美好過往,一切便已成了過往。這麼美好的日子,過去多久了?
不記得了,真的不記得了。
當一切都淡去的時候,隻有我記憶中的青澀少年,依然有著單純,清澈,執著的眼神,還不陌生。
在旁邊站了一會兒,你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投向我,我收起嘴角的苦澀,走向了另一邊。隔著重重的人群看著你,依然是我最愛的模樣,依然是我最愛的笑容,卻不是我認識的眼神。
這世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於,咫尺,天涯。
我們曾是那麼親的人,親到讓我一度以為我們是相依為命,相濡以沫,可如今,我們卻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車來了,你走了,小雙過來告訴我,你也是去s市,跟我們一樣,隻不過你的車提前我們半小時。說完後,小雙用眼角瞟了瞟我,見我麵無表情,他才繼續說:“以沫,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他這次上去s市,說不定你們有機會和好呢!”
“是麼?嗬嗬!”
“唉……”要怎麼說你們兩個?勸他勸不了,說你你不聽,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我也沒辦法了。
見我不回答,小雙也不再說什麼,。坐在火車上的時候,人群很擠,磨肩接踵的,看著窗外我們一起看過三年的風景,微風輕輕拂過臉龐,你的車就在我前麵半個小時,你要去我生活了三年的城市,這是你三年來都堅持做的事,隻要一放假,你就會去s市陪我,風雨無阻。可如今,同樣的人,做著同樣的事,卻不是為了同一個目的。
我們相隔可以看得見的距離,卻再也觸碰不到彼此,感受不到彼此的溫度,音容笑貌。
s市的夜晚,即使是六月,也有了絲絲寒意,赤著腳在鵝卵石上麵蹲久了,腳有些發麻,我揉了揉發青的雙腳,慢慢直起身子,走向旁邊的草坪,坐下。
抬頭仰望著這熟悉的夜空,這裏,我待了三年,這裏,我厭惡了三年,這裏,我也日日夜夜期盼了三年。這三年的時間,這960千米的距離,卻仿佛讓我們的愛情經過了兩個世紀那麼久。
還依稀記得,當我任性著把誌願填去了s市的時候,你曾苦笑著對我說一個人去s市讀書別怕;後來你說,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那麼麼久;你說,高考一結束你就把我娶回家;你說,沒有我你真不知道怎麼辦;你說,我們倆有心靈感應,隻要我一想你,你就會飛奔來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