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涼亭下的石頭上,專注的聆聽廚房裴大娘和夏荷的對話。
“什麼身份也想吃刺樹嫩芽?雖然也是小主子,但是生養他的畢竟是下流東西。”裴大娘口氣不屑的說。
“總以為自己是主子,還不是和咱們一樣?奴才就是奴才,連生出的孩子也一臉奴才相!”夏荷鄙視的聲音讓我目光驟冷。
“夏荷,我知道你心裏不服氣大夫人把你派到菊園,可你不是大夫人的心腹嗎?她讓你去盯著點那賤人,別讓她蒙了大老爺的心!”裴大娘安撫氣憤的夏荷。
“哼哼,大老爺才不會給那賤人蒙了心,你沒見大老爺已經一個月沒到菊園了嗎?”夏荷幸災樂禍的說:“真不知道大夫人怎麼想的,像她這樣的根本不需要這樣防著,她也折騰不出個天來,何苦讓我在這裏遭罪!”
“你遭罪?她不是天天受你編排?你還是小心謹慎點,別讓大夫人挑出你的毛病,攆了你,你的如意算盤就不用再打了!”裴大娘若有所指的說。
“我有什麼如意算盤?裴大娘,你說話可得有根據!”夏荷急了,正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不打自招。
“這你自己知道!”裴大娘也沒把話挑明,又道:“你也該回去了!”
“哼,知道。”夏荷摔袖出了涼亭。
裴大娘冷笑著說:“小賤人不得寵,最起碼她還有子女可依靠,你個小蹄子也想攀高枝,大夫人第一個繞不了你!”
等到裴大娘離開,我慢慢起身,薄唇彎起一個冷酷的弧度,那微笑透著冷森。
奴才,主子,賤人,大家族裏奴才和主子的關係就如現代公司的員工和高層主管一樣,微妙複雜。我拍拍身上的灰,這關係我最會處理,公關經理可不是白混的。
這件事讓我想到一點,如果要留在這裏混人生,我必須要有自己衷心的奴才。
無意中逛到嚴府果園,聽到園子裏細碎的嗚咽聲,心中沒來由的憋悶,我循聲走過去。
“不疼、不疼,瑾不哭,在摘一些玉兒就可以吃到嫩芽了,不能放棄!”帶著哭腔的碎碎念讓我心疼得想哭,躲在大片的刺樹後,我看到瑾那小小的身子努力去勾長在尖端的嫩芽,原本嫩白的小手血肉模糊。
“嘶,好疼!”又被刺樹尖銳的刺刺到,瑾摔倒在地,他哭著拔掉尖刺,固執的又重新站起來。
“玉兒吃了嫩芽病就會好的,瑾是男子漢,瑾不會哭的,瑾不疼……”一滴鮮紅的血染紅了一片綠葉,我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沒叫感動的哭聲溢出口。
看著他小小的身子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來,手上的血口子越來越多,我才覺得自己多麼的可恥,他們正用一顆無私的心來愛我,雖然力量微弱,但是真情難卻。我又為他們做了什麼?別人在背後無休止的羞辱他們,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都嘲笑他們,而我隻是冷眼旁觀,似乎事不關己。
晚上這頓飯我吃的很多,嗓子裏總有鹹鹹的東西衝淡了嫩芽的鮮美,瑾扭捏的不讓娘看他受傷的手,隻有我和他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卻不知道我也知道。
淚在肚子裏流,從沒感覺到流淚也是這樣的幸福,我暗暗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好好保護瑾和娘,因為有時候負擔也是一種幸福,而守候這幸福是我今生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