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拿出衣服給任鴻飛裏裏外外替換了一遍,任鴻飛看著斯斯文文吃著雞腿的蘭兒,嘴角不禁浮現一絲笑意,但隨即臉色又陰沉了下來,低頭沉思。
片刻後,任鴻飛淡淡道:“朱常洛果真心狠,生下老大的王才人跟了他十五年,被李選侍活活打死,他居然最後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一滴淚也沒流,帝王之家果然都蛇蠍心腸、薄幸之人。”
蘭兒登時被噎住,趕緊喝了口水衝了一下,顫聲道:“王才人也被打死了?”
任鴻飛默然點了點頭,蘭兒微微發抖:“為什麼呀,是和小姐一樣的原因麼?”
任鴻飛點頭恨聲道:“對,明哲保身、丟車保帥,哼,我就想看看你把車全都丟完了,還能拿什麼來保你。”
蘭兒沉默了一會,輕聲道:“太子殿下這些年也不容易,為了活下去,一點兒的閃失也不敢犯,鄭貴妃現在已經撕破了臉,居然大白天派人來行刺殿下,殿下若是讓她抓住一絲把柄,隻怕...”
任鴻飛冷笑著打斷蘭兒:“你以為朱常洛很難嗎、你以為朱常洛很老實嗎、你以為朱常洛就一定是受害者嗎、你以為就一定是鄭貴妃派人來殺朱常洛嗎?蘭兒,你實在太單純了,實在不該留在這卑劣肮髒的宮廷中,你隨時都可能被連皮帶骨吞下去,隻怕你連為什麼都不知道。”
蘭兒一驚:“難道不是鄭貴妃派人下的手。”
任鴻飛冷哼一聲:“哼,這件事絕對是朱常洛自編自導的一場苦肉戲,鄭貴妃這下隻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悠悠萬千百姓之口、滿朝文武的聲討指責、後宮眾人的猜忌、萬曆皇帝的懷疑,隻怕鄭貴妃這次永難翻身了。”
蘭兒遲疑著道:“這也是小飛你的猜測吧,說不定...”
任鴻飛再次冷笑著打斷蘭兒:“那天傍晚我也在那裏,一般朱常洛在的地方,門口都有兩個帶刀侍衛,可為何偏偏當時沒在值班,你想,一個人拿著木棍看到兩個帶刀侍衛,他還敢靠近麼?朱常洛簡直就是在給他製造機會,而且朱常洛出殿門的時候非常冷靜,好像早就知道一樣,那個張差若不是他的死士的話,朱常洛也一定在殿內暗藏了護衛。”
蘭兒顫抖著問:“那殿下為何還要打死小姐和王才人?”
任鴻飛恨聲道:“這事看起來很卑劣,但一個人帶根木棍來行刺,倒也符合鄭貴妃這種腦殘的行事風格,反正整個天下人都已認定這是鄭貴妃的主使,朱常洛想一石多鳥,首先引起民間議論、大臣指責和皇帝猜忌,但這件事又不能鬧得不可收拾,否則或許會生出另外的變故,而且靠此事至鄭貴妃於死地也不太可能,所以肯定是想剪除其羽翼,估計鄭貴妃的親信快倒黴了,而他還得裝作絕對信任鄭貴妃,這樣既能得到萬曆的好感還能讓滿朝文武讚歎他的寬宏大量,而且福王朱常洵也就徹底被大臣們所排斥,這就是典型的既當婊子又立牌坊。”
任鴻飛看著蘭兒,一字一句的咬牙道:“朱常洛決不能讓懷疑鄭貴妃這句話從自己身邊的人口中說出去,所以你的小姐才會被活活打死,所以你的小姐也就是白白冤死在了朱常洛自己製造的陰謀裏。”
蘭兒聽到這裏微微顫抖,屋外雖是烈日驕陽,此刻她卻感覺象是渾身冷汗、冰寒刺骨的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