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向主教大人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後,誰想到主教大人斷然拒絕了他的請求。這使得莫紮特父親驚得目瞪口呆。他原以為出去旅行會停發工資,可怎麼也沒想到會幹脆不準他走!
看到父親驚得不知如何辦才好的樣子,以及主教大人的冷漠表情,莫紮特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了。他生平第一次采取了自己的行動。在誰都沒來得及阻止的情況下,他毅然遞交了自己的辭呈,這使父親驚愕萬分,更使主教大人大吃一驚。
主教赫羅尼姆斯原以為莫紮特父子都可以任由他欺負,現在這個看上去無憂無慮的小莫紮特居然敢和他對抗,這的確使他震驚。雖然他對音樂並不精通,可完全清楚莫紮特的重要性。他沉思了片刻,然後接受了莫紮特的辭呈。而對其父親,則命令他在宮廷中待下去。
全家總得過活呀——要是誰也沒有個固定收入,怎麼活得下去呢?可憐的莫紮特的父親又一次在命運麵前低頭了。
莫紮特對於主教大人接受他的辭呈感到心花怒放,大有一種徹底擺脫了束縛的感覺。他幻想著一個人出去旅行,在去巴黎途中碰上哪個宮廷願意接納就呆上幾天,像過去和父親旅行那樣,再造輝煌。可是,父親卻沒有他那樣的樂觀,他一想到兒子單獨旅行可能發生的事情就不寒而栗。莫紮特肯定會錯過這個機會,不是忘了去這個地方拜訪,就是在那個地方浪費了過多的精力。父親甚至想到兒子可能交上壞朋友,會把時間耗在和隨便哪個偶然碰上的傻小子胡吹上麵;他可能跳舞、喝酒、熬夜、追求姑娘們……不光是姑娘……還有女人;他說不定會為某個女人幹出蠢事來;他可能——噢,上帝——他可能陷進去……結婚……甚至更糟……醜聞……疾病……父親再也不敢聯想下去了。從宮廷回來後,父親一會兒跺腳,一會兒雙手捧住頭,整日裏在家歎氣。一時間,家裏變得沉悶和毫無生氣了。
慢慢地,除了莫紮特外,全家人都想到了同樣的解決辦法。
莫紮特不能單獨出去,這是毫無疑問的。這孩子從來沒有離開父親自己度過一個白天或者單獨過夜,決不能把他像個流浪兒一樣扔到社會上去。唯一可選擇的方案就是:母親和他一起去。
雖然在謀取永久職位的微妙外交場合,母親起不了什麼作用,但父親可以通過寫信來指導這方麵的每一步驟。他可以每天寫信,莫紮特必須把每次拜訪的詳細情況都寫信告訴他。
對於全家人的這個決定,莫紮特沒有硬頂。他當時還沒有產生要徹底擺脫父母、完全獨立的強烈欲望。他更向往的是離開薩爾茨堡。母親陪著自己走總比去不成好。再說,他也很尊敬他母親。更何況母親隻是陪他至找到工作、安定下來為止。那時她就會回家,他就要飛翔起來——成為社會的一員和一名藝術家。所以,莫紮特對於這種安排欣然接受。
隻是母親對離家遠行卻傷心至極,簡直打不起精神來收拾東西了。在孩子們小的時候她就憎恨過那毫無結果的漫長旅程,憎恨過旅途中的一切煩惱、變化和不適。她甚至恨路上要經過的新教德國,那裏的人們都是異教徒,在星期五還硬要賣肉給她。然而,母親畢竟是母親,她即使是滿含著淚水,仍然為自己的愛子做著準備。她和姐姐一起去做了彌撒,為全家、為莫紮特的成功,讓丈夫和瑪麗安妮放心而祈禱。
與此同時,莫紮特的父親四處奔走,籌措路費,為一個即將踏上征程的年輕藝術家準備一套像樣的裝備。
上路的日子終於到了,1777年9月23日,莫紮特在母親的護伴下啟程了。馬車滾動起來時,母親躲在車的角落裏,把頭埋在墊子上,潸然淚下。至於莫紮特,他也感到十分難過。因為在告別的時候父親“傷心至極,幾乎暈倒”,姐姐瑪麗安妮哭得“那麼傷心,我隻好想盡一切辦法來安慰她”。盡管如此,隻要離別的痛苦一過,莫紮特就坐直了身子,透過車窗望著向後倒退的山峰和薩爾茨堡的塔尖。他知道:自己已經走上了為藝術家而奮鬥的路程。無論這條道路多麼曲折、坎坷,他也必須堅定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