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芊嫵甚至沒有問緣由,隻是給女兒診了脈,便對淩灝離道:“讓我帶她離開吧。”
淩灝離沉默地看著年芊嫵,等一個理由。
“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惜兒的身體狀況卻騙不了人。若是你不希望她腹中的孩子出事的話,就讓我帶她離開。至於你們以後還能不能在一起,那就看你自己了。”年芊嫵的聲音太過冷靜,不帶責怪,不帶怒氣,卻也因此更具有說服力。
感情的事,錯與對,隻有當事人自己最清楚,其他旁觀者,都沒有權利發言。
至於以後,淩灝離若是能求得惜兒的原諒,她絕不會阻止。
淩灝離沉默了許久,才聲音澀然地道:“好,朕這就派人在京中幫你們置辦一處房產。”
“不必了,我們會去亙城。”年芊嫵回絕他的安排。
這次過來,她本就打算看看女兒,就去亙城了。
幾國之間戰亂四起,靖王早有言在先,隻要不進犯他亙城,他絕不插手戰事。
這些年來,亙城百姓安樂,從不必擔心戰亂之苦,也是因為靖王大量擁兵的原因。
亙城的百姓雖然安居樂業,那裏地方卻不大,自然沒有人會為那麼一個小城得罪靖王。
是以,放眼幾國,亙城已經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她也不想自己愛的男人背井離鄉,心中傷感。
皇甫瑾聞言,也是愣了下,他也沒想到年芊嫵會做這樣的決定。
但,隨即,他便笑了。
這個女人總是將一切都想得周到,不會預先說,但說了,必然會做到。
“灝離,惜兒她娘的醫術想必你也清楚,她說惜兒如今不能受刺激,便真是不能再受刺激。”皇甫瑾歎了聲,繼續道:“讓我們帶她走吧。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我很清楚,若是你們的孩子沒事,有這一脈骨血連著,你們之間還有和好的機會,但若是這孩子沒有了,後果想必也不用我說了。”
淩灝離不知道自己還能說點什麼,他的嶽父,嶽母,什麼都沒有問,就針針見血,說到他的痛處。
若是他不答應,便等於他是那個間接害了她的凶手。
而別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卻清楚。
顏若歆隻要醒來看到他,必然還會再激動。
“好,朕派人送你們離開。”他終是說了這句最難的話,不是放手,隻是為了以後能再在一起。
“嗯。”年芊嫵沒有拒絕,畢竟顏若歆的身份特殊,路上難免有人會起歹意。
“朕想再陪她最後一天。”淩灝離艱澀地道。
“好,我們明早再來帶她離開。”皇甫瑾接言,看向身旁的年芊嫵。
年芊嫵點點頭,走到顏若歆的近前,從袖中找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丸來,喂入她的口中。
待顏若歆服下後,她才起身,對淩灝離道:“我給惜兒服了一粒安神的藥,能讓她的情緒安穩些。”
“謝謝娘。”淩灝離本是冷漠的人,這三個字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年芊嫵笑了笑,並沒有拒絕他的稱呼。
“我們走吧。!”她側頭對皇甫瑾道。
“好。”皇甫瑾微頷首,拉過她的手,向歡顏宮外走去。
淩灝離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充滿了羨慕。
他知道,他們曆經磨難,錯過了近二十年,才走到今日這一步。
他真的不希望這樣的悲劇,在他和顏若歆的身上再次上演……
直到那雙背影消失,他才收回視線,走回床邊坐下,拿起枕邊的絲帕,輕輕地為她拭去額上的汗水。
他想對她說點什麼,卻又覺得這會兒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他不隻是傷了她的心,更無法給她一個安定的家。
也許,離開一陣子也好。
他在她的身邊躺下,將她擁入懷中,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從天明到天黑,又從天黑到天明,始終沒有再開口。
因為,他想將所有的諾言都留到他有能力給她完整的幸福時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