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Chapter 41
平 安 夜
那天傍晚，爸很早就去馬棚幹雜務了。傑克跟著他，緊緊貼著他的腳後跟。傑克擔心又看不到爸呢。
爸和傑克回來了，冷得要命，渾身是雪。爸跺掉腳上的雪，把舊大衣和帽子刮在斜頂小屋門邊的釘子上。“又開始刮風了，”他說，“明天天亮前，又會有一場暴風雪。”
“查爾斯，隻要你在家，有多少次暴風雪我都不在乎。”媽說。
傑克心滿意足地趴在地上，爸坐在爐火邊把手烤暖和。
“勞拉，”他說，“如果你把小提琴盒給我拿來，我就拉一首歌給你聽。”
勞拉把小提琴盒遞給他。爸調好琴弦，在琴弓上抹上鬆脂。於是，當媽準備晚餐的時候，爸拉起小提琴，音樂聲飄蕩著整個屋子。
噢，英俊的小夥子查理，
噢，這個漂亮花花公子！
查理喜歡親吻女孩子，
親吻起來稱心如意！
我可不要你長蟲的小麥，
也不稀罕你的大麥，
半個小時內給我細麵粉，
我要烤個蛋糕給查理！
旋律很滑稽，爸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滑稽。卡琳拍著手笑個不停，勞拉的腳踩著節奏跳起舞來。
接著，小提琴變換了曲調，爸開始唱起甜美的《百合花穀》：
靜謐祥和的夜晚，
清幽如水的月光，
輕柔地灑滿山坡與河穀……
瑪麗和勞拉坐在那兒聆聽著音樂，爸看了看在爐灶旁忙碌的媽，小提琴的旋律忽然變得歡快激昂，爸的歌聲也跟著跌宕起伏：
瑪麗把盤子端上桌，
端上桌，端上桌，
瑪麗把盤子端上桌，
我們還要有好茶喝！
“那我該做什麼呢，爸？”勞拉叫喊著。這時瑪麗小跑著去櫥櫃拿盤子和茶杯。爸跟著琴聲繼續往下唱，從剛才高亢的聲調中慢慢降下來：
勞拉把盤子都撤下，
都撤下，都撤下，
勞拉把桌子擦一擦，
我們都已吃飽啦！
於是勞拉就明白了，晚飯前布置餐桌由瑪麗做，飯後收拾餐桌就是她的事啦。
屋外的風聲尖銳而響亮，飛舞的雪花簌簌地撲在窗戶上。不過，屋裏燈光明亮，溫暖如春，小提琴在快樂地歌唱。瑪麗在布置餐桌，盤子碰出了清脆的聲音。卡琳坐在搖椅裏，自個兒搖晃著。媽邁著輕盈的腳步，穿梭在爐灶和餐桌間，她在桌子中間擺放了一隻牛奶盆，盆裏是漂亮的黃褐色烤豆。現在她又從烤箱裏端出一個方形烤盤，裏麵放滿了玉米麵包，烤得黃燦燦的。濃鬱的烤豆香味和玉米麵包香味混合在一起，彌漫在屋子的每個角落。
爸幸福地微笑著，和著琴聲唱著：
我是海上騎兵隊的狂歡隊長，
我用玉米和大豆喂養我的戰馬，
我常常幹些自己很難辦到的事兒，
因為我是海上騎兵隊的狂歡隊長，
我是軍隊裏大名鼎鼎非同凡響的隊長！
勞拉拍了拍傑克毛茸茸的額頭，在它耳朵上搔癢癢，歡快地摟著它的頭，給它一個幸福的擁抱。一切太美好啦！蝗蟲走了，明年爸的小麥會大豐收。明天就是聖誕節了，午餐能吃到美味可口的燉牡蠣。雖然沒有禮物和糖果，可是勞拉想不出自己還需要什麼。聖誕節的糖果幫助爸平安回家，沒有什麼比這更讓人欣慰的了。
“晚餐準備好啦！”媽溫柔地說道。
爸把小提琴放進盒子裏，站起身來，看著身邊的每一個人，藍色的眼睛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你瞧，卡洛琳，”他說，“勞拉的眼睛在閃閃發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