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媽媽。”阿曼樂說。
媽媽凍得牙齒咯咯直響,她關上門。阿曼樂和羅雷一聲不吭地把落在地上的冰柱撿起來放進木桶裏。木桶好沉啊,他們兩人搖搖晃晃地提著木桶走進屋去,爸爸幫忙把它提到爐灶上。
阿曼樂在一旁給他的鹿皮鞋子上油,羅雷給他的靴子抹油,這時爐灶上的冰已經開始融化啦。此時此刻,媽媽在食物貯藏室把煮好的豆子倒進五公升容量的鍋裏,然後在鍋裏加上洋蔥、青椒、肥豬肉片,在上麵澆上糖漿。接著,阿曼樂看見她打開麵粉桶,取出黑麥麵粉和玉米粉,把它們放進黃色的大瓦罐裏,往裏麵添了牛奶、雞蛋和其他一些東西,然後用力攪拌,等攪拌好後,媽媽把黑灰色的黑麥玉米糊倒進大烤盤裏。
“你好好端著黑麥玉米糊,阿曼樂,不要打翻了。”她說。媽媽拿著煮豆子的鍋,阿曼樂端著裝有黑麥玉米糊的盤子,盤子很沉,阿曼樂跟在媽媽後麵慢慢走著。爸爸這時打開壁爐上烤箱的大門,媽媽則把豆子和麵糊放了進去。這些東西會一直放在烤箱裏,慢慢地烘烤,一直要烤到禮拜天吃午飯的時候。
接下來,阿曼樂獨自留在廚房裏洗澡。他的幹淨內衣褲擱在了椅背上,讓爐火把它們烘暖和。洗澡布、毛巾以及裝軟肥皂的小木杯放在另一張椅子上。他從柴房裏拿了一個洗衣盆,把它放在爐灶門前的地板上。
他脫下襯衫、襪子和褲子,把爐灶上的熱水倒了一些在盆子裏。他脫下另一雙襪子和內衣褲,爐灶裏彌漫著嫋嫋熱氣,他光著身子,感覺特別溫暖和舒適。在滾滾熱氣中,他蒸著自己的身子。他想,不如直接換上幹淨的內衣褲,不洗澡算了。可是又一想,等一會走進餐廳,要是被媽媽檢查發現了怎麼辦呢?想到這兒,他隻好乖乖地站在水盆裏,水淹到他的腳背上。他用手指在木杯裏挖了一些棕色的、滑滑的、軟軟的肥皂抹在洗澡布上,然後用洗澡布搓洗著全身。
腳指頭浸泡在水裏暖洋洋的,可水澆在身上卻冷冰冰的。在爐火的烘烤下,他淋濕了的肚皮熱得快要冒蒸氣了,可是他的背卻凍得直發抖。他轉過身子,爐火烤著他的背,就像要烤出水泡來,可他的胸又冷得要命。因此,他隻好匆匆洗了一遍,趕緊穿上暖和的內衣、羊毛長襯褲,再套上羊毛長睡衣。
阿曼樂突然想到他忘記洗耳朵啦。他隻好又拿起洗澡布,擦洗著耳朵和後頸,然後戴上睡帽。
洗完澡,阿曼樂穿著一身幹淨溫暖的衣服,發覺自己的皮膚滑溜溜的,渾身上下感覺幹幹淨淨、清清爽爽。這種感覺是禮拜六所特有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人特別舒服。不過,阿曼樂覺得為了這種感覺而洗個澡一點兒也不值得。如果一切由他的話,他才懶得在春天到來之前洗澡呢。
他不用把盆裏的水倒掉,因為剛洗了澡就跑到外麵倒水,他會著涼的。艾麗絲會把水倒掉,然後把盆子洗幹淨,再洗澡。接著伊麗莎會倒掉艾麗絲的洗澡水,羅雷會倒掉伊麗莎的洗澡水,媽媽會倒掉羅雷的洗澡水。夜深了,爸爸會倒掉媽媽的洗澡水,然後再洗澡,等到第二天早晨,他才把最後一盆洗澡水倒掉。
阿曼樂穿著幹淨的乳白色內衣褲、襪子、睡衣,戴著睡帽走進餐廳。媽媽看著他,他走到媽媽身旁讓她檢查。
她放下手中正在編織的衣物,檢查了他的耳朵和頸背,再看了看他用肥皂洗過的臉,把他摟在懷裏緊緊地擁抱了一下,然後說道:“好啦!這下可以上床去啦!”
他點燃一支蠟燭,迅速地爬上冰冷的樓梯,來到臥室,他一口氣吹滅蠟燭,跳進柔軟而冰冷的羽絨床上。他開始禱告,可還沒等禱告詞念完,他已呼呼大睡啦。
爐灶上的藍色大淺盤裏堆滿了酥脆的香腸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