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百姓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該怎麼辦,那麼,就可以讓他們任意而為;如果百姓不知道他們應該做什麼,那麼,我們當政者就要告訴他們該幹什麼,該怎麼幹。實際上,鄉老參政,無非是令其自管而已。有時候,當局者迷,當我們發號施令的時候,或許並不知道號令是否正確,隻是憑借自己主觀的判斷罷了。所以,讓鄉老參政,讓他們了解我們的政令,我們才能知道政令是否合適呀。如果合適,鄉老們自會遵從,且樂意奉行;若不合適,鄉老們肯定會百般抵觸的。其實,季節兄也許會說,若鄉老不奉令而行,可強治之。但季節兄一定也知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所以,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若失了民心,老百姓不甘心聽從你的主政,恐怕你的所有政令都隻會是一紙空文的。”
“想不到淩宇所計竟如此深遠,言拜服。如此,實乃五權相互製衡了。嗬嗬。”聽了陸毅的一番解釋,崔言心裏也豁然開朗了。
“恩,事實如此,但元老院並非權力機構,而是監督審核權利的地方。這樣各種權利相互製衡,一個部門出了事,其他部門仍然可以運作。權力的分化細化,更便於治政。”
“那淩宇所言之新軍又將如何編練?”崔言又接著問道。
“傳統之軍,乃賤民也,當兵之後,臉上要刺字,身上要烙印,還有連坐之法,如此一來,士兵隻為混口飯吃,從不會想著英勇作戰,所以,軍隊的戰鬥力就不會太高,在戰鬥中就會失利。而編練新軍就是要改變這種傳統的練兵方式,讓當兵成為一種榮耀,讓士兵們為了自己的榮譽而戰,為保衛家國而戰。同時,對於當兵者,要給以一定程度的物質獎勵和榮耀。還要加強對士兵的思想政治教育,讓他們一心為國,讓軍隊成為國家的鋼鐵長城。”
“淩宇此法,真是驚世駭俗。倘若人人都爭著當兵,那該如何是好?況且,國家財力有限,恐怕也養不了那麼多的軍隊?”陸毅說完,崔言不禁又產生了疑惑。
“哈哈,季節實在過慮了,我們可以製定一個當兵的標準,不會讓所有人都當兵的,我們要走精兵路線,兵不在多,而在精。”陸毅笑著說道。
“哈哈,如此我真是多慮了,哈哈。”崔言也不禁大笑起來。
隨即,崔言說道:“想不到淩宇竟如此大才,淩宇才非百裏,乃縱橫天下也。淩宇此政,處處針對漢室之弊病,真乃一濟濟世之良方,可淩宇為何不留在朝中,以待他日主政,何以要去邊疆吃苦呢?”
“嗬嗬,如今你我所說,無非紙上談兵而已,可曾是實事?沒有經過實踐是檢驗,任何真理都是沒有意義的。我胸中雖有丘壑,但說出以後,卻不一定會有幾人相信。而並州邊塞,為苦寒之地,久遭異族,民生凋敝,人心思變。所以,風才想去並州推行新政。若並州能富,則天下可定矣;若並州不可行,則天下莫能為也。並州,為我新政之實驗場也。況且,朝中局勢又如此複雜,留在朝中,恐難有所作為。”
“恩。”崔言點頭沉吟不語。
良久,崔言忽道:“淩宇大才。不知淩宇是誌在一州呢,還是誌在天下?”
陸毅思考了片刻,說道:“老子曾雲:‘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弗爭’,所以,我欲象水一樣洗淨這世間之汙穢,還世界一個朗朗乾坤。”
“淩宇何以看漢室江山?”
“季節欲聽真話耶?謊話耶?”
“當真話耳,雖忤,必為摯言。”
“漢室將亡矣。”
聽到陸毅竟然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崔言臉色大變,手足失措,站立不安。
這時,隻見陸童走了進來,對陸毅說道:“少爺,您早上還沒有吃飯呢,是否進些點心?”
聽陸童這麼一說,陸毅還真的有些餓了。昨天喝多了酒,早上還沒有吃飯,又和崔言談了好半天,胃裏還真有些不舒服。
於是,陸毅便對崔言說:“我等進些點心,邊吃邊聊如何?”
乍聽陸毅說出如此忤逆的話,崔言本欲離去,可一看人家原來一早晨都沒有吃飯,竟然餓著肚子陪自己聊天,崔言便點頭答應了。當然,崔言也是想知道陸毅為什麼會這麼說。
隨即,陸童便送上來了幾碟點心。餓了一上午,乍一見吃的,陸毅就控製不住自己了,和崔言謙讓了一下,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絲毫不顧禮儀。崔言看得不禁直皺眉,不過看陸毅吃的如此香甜,他不禁也嚐了一點。
片刻之後,看陸毅吃得差不多了,崔言邊小心翼翼的詢問道:“不知淩宇何出此言?”
陸毅笑笑說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和,和久必分。周末七國分爭,天下分裂,戰亂不休。及至始皇,奮世雄才,六國煙滅,並之於秦。秦二世昏庸無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大漢高祖斬白蛇而起,與楚相爭,三載而一統天下,洪武修治,天下太平。及至王莽改製,天下禍起,光武中興,延續至今。今靈帝當朝,親小人,遠賢臣,寵宦官,責士林,朝綱紊亂,民不聊生。此誠危機存亡之秋啊。若一人高呼,則天下戰亂將再起,到時候,群雄並起,征戰逐鹿,漢室江山恐難再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