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第一次見麵(1 / 2)

上午九點鍾,在我不停地回撥梁藍電話的空擋,接到了活動主策劃孟老板的電話:“你們怎麼回事,活動十點就開始了,到現在都沒見著你們人影,十分鍾之內見不到人,我就找別人了!”“不好……意思……”道歉的話才說出一半,電話已經被掛斷。

是一個超市開業五周年的慶典活動,梁藍和我在一家中介那兒每人交了一百塊錢之後,中介給我們介紹的工作,活動主持。梁藍眉飛色舞的對著中介所畫著濃濃煙熏妝的小姑娘吹噓自己之前主持過很多場活動時,被鄙視的眼神駁的瞬間少了一半的氣焰。我扯扯梁藍的衣服,拉著她走出了中介所的辦公室。

“囂張個屁,衣領拉那麼低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貨色,老娘我出來混的時候她在沒在娘胎裏都不好說……”梁藍邊說邊在走廊幹淨的地板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透亮有些黏性的液體在光潔的地板上泛著點點星光。也許真的相依為命太久了,我一點都沒覺得惡心。

我們從那天起開始準備做一份正經工作,做一次正常的人。

從我記事起,右眼角上方就有一道四點五厘米的疤痕。七歲那年,一位來福利院參加我們的新年晚會的誌願者姐姐牽起躲在後台偷看她們化妝的我,問我的新年願望。我看著眼前穿著青色長裙,齊腰長發像仙女一樣飄逸的姐姐,結結巴巴半天沒有說清楚任何話。

我喜歡所有的新年,因為每當這個時候就會有好看的晚會,還有很多瓜子和糖果。院長會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給我們每人一個紅包,裏麵放著被壓的很平整的兩元錢。這是一年的零花錢。然而這個新年比往年還要開心,那個仙女姐姐在離開的時候得知我就要開始上學了,送了我一個書包和一套文具。就是用那套文具裏的尺子,我量出了我一直以來和別人的不同,四點五厘米,刻在心底。

阿嬤帶著一個瘦瘦高高女孩回來時我正在和一個罵我是醜八怪的男孩撕扯著,我把男孩按在地上後用雙手狠狠的掐著男孩的脖子,看著他滿臉通紅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充溢在心間。阿嬤一巴掌拍在了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我看到被阿嬤拉起的那個男孩嘴角浮現出的勝利的笑意。

阿嬤拍著手示意我們聚在一起安靜下來,她有事要宣布。“這是梁藍,你們的大姐姐,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我們嬉鬧著四處散開,沒人再理會阿嬤要說什麼。梁藍的床鋪安排在了我的旁邊,盡管她比我高,但是看到她瘦瘦的樣子我一點都不害怕。

對於新來的人,總要給點顏色看看。我們在後院草叢裏找了好多柔軟的綠色軟體蟲,有個人說一種顏色蟲子太單調,我從阿嬤那兒拿來一個鏟子,從土裏挖出來一些蚯蚓,和綠色的蟲子放在一起,土紅色的蚯蚓和嫩綠色的蟲子在瓶子裏慢慢悠悠的蠕動,相互疊加纏繞,適應著新的環境,好不熱鬧。

把一個多小時的勞動成果均勻的撒在梁藍的床上,然後把被子蓋上去。門拉開一個小縫,在上麵放一個小桶,裝著所有人的洗腳水。還有個人扯過梁藍的枕巾,在上麵塗了從廚房偷回來的芥末。準備好一切後我們就躺在床上等梁藍回來。

可是等來的不是梁藍,而是阿嬤和梁藍兩個人,門吱呀一聲響了,接下來就是阿嬤啊的一聲尖叫,我聽到了水桶摔在地上的聲音。阿嬤拿著戒尺在我們每個人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三下。

阿嬤走後,梁藍麵無表情的走到床邊,掀起被子後和阿嬤一樣驚叫了一下,然後扯起床單,蟲子飛了我一臉一身,還有兩隻蚯蚓落在我正在喝水的杯子裏。

我被這一切嚇得有兩秒鍾的恍惚,然後和梁藍撕扯了起來,結果很明顯,我被揍的很慘,從此,再也沒人敢欺負梁藍。福利院的日子很無聊,梁藍總是能想到很多好玩兒的事情,比如,把撿來的酒瓶裝上不同高度的水就可以敲出好聽的聲音來,再或者從葡萄架上摘下綠油油的大蟲子,用刀一下一下劃開,看它們疼的滿地打滾,深綠色的液體滲透在土裏。我們偶爾也會比賽爬樹,隻不過不再是比誰爬的高而是比誰爬的最矮堅持的時間最久。

我們把阿嬤種菜的菜園裏的土刨出來,然後兌上一點點土,然後自製橡皮泥,捏出各種泥人。然後比較誰做的比較精致,一般當然是梁藍做的最精致。無論是什麼遊戲她總是比我們每一個人都會玩兒。所以我們基本上都是給她當手下,就連過家家的時候,我們都隻有當仆人的份,男生地位不高的就去當侍衛。而地位比較高的當然是當之無愧的皇帝了。有時候我們也會調皮搗蛋,把阿嬤的做飯用的鐵鍋在阿嬤把菜切好後偷偷拿走急著阿嬤到處找,然後再趁她出去找鐵鍋的時候再把鍋放回遠處。每當這個時候阿嬤都會自言自語的念叨,真是老糊塗了,怎麼這麼健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