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幾十位關心生態環境的作家、記者到北京野生動物園參觀、座談,還向教育、新聞、文學界提出愛護野生動物的倡議。此事有著觸目驚心的背景資料:譬如,全國一年吃掉一萬噸蛇,廣州、上海是吃蛇大戶,各占千噸。吃蛙的數量更大。餐館老板說蛙是養殖的。那麼蛇呢?都是野生的,皆由外地運去。人們忘了,蛇是鼠類的天敵。人吃蛇,齧齒類的林鼠迅速繁殖,小樹被咬斷,大樹被沿著地麵啃掉一圈皮,成片幹枯,大麵積的森林就這樣因為生態失衡而被毀。而我們的新聞媒體、廣告、文學作品裏,還時常見到介紹這些“美味佳肴”和“滋補食品”的字眼。須知,“山珍海味”裏的魚翅、燕窩、飛龍、果子狸、穿山甲、娃娃魚……就算它能解饞,對生態平衡而言,也是野蠻的破壞。
“人之初,性本善”,虐待動物,也會銷蝕善良,助長凶殘。譬如,宴席上端來一道糖醋魚,屬於烹飪“絕活兒”:油炸魚身,魚嘴還一張一合地動著。外賓大驚失色!這種吃法,如果還能吃出樂趣來,人的心理多麼殘忍呀。
電視劇《雍正王朝》裏,年羹堯一聲“去手!”十幾名將士便砍掉了自己的手,鮮血淋淋,以此表現“軍令如山”,卻把看電視的小孩子嚇哭了。《水滸傳》裏的李逵,殺得性起,兩把板斧像“砍瓜切菜”一般,人頭紛紛滾落。還有十字坡的黑店,賣人肉包子……毫無批判之意,實有欣賞之情。
原始社會,部族戰爭,把抓來的俘虜吃掉;奴隸社會,活人殉葬,皆屬“野蠻文化”。可惜,這種殘忍心理,在我們的文藝作品、飲食文化、中醫中藥裏都有“保存”。年羹堯就有兩道名菜:鵝掌--把鵝轟到燒熱的鐵板上,鵝掌燙得紅腫了,砍下來再吃。燙驢--用開水澆活驢的臀部,燙熟一塊切一塊。不僅一個年羹堯啊,更多人吃過用過的魚翅、熊掌、鹿茸、犀角、麝香,來路都很殘酷,活鋸活剜。我見過養鹿場“割茸”,鋸得鮮血淋漓;養熊場每周抽取一次膽汁,那幾十隻黑熊嘴角淌著白沫,病歪歪地靠在山坡,半死不活,一動不動,慘不忍睹。這些場主都有個借口:梅花鹿和黑熊是養殖的。我在深圳海關采訪時得知,走私一枚麝香到香港,可售兩千港元。偷獵者在青藏高原捕獲一隻麝(香獐),剜取肚臍(麝香)之後就拋棄,讓它痛苦地死去,而海關查獲的走私者一次就攜帶著上百枚麝香。
《西遊記》裏的妖怪想吃唐僧肉,也不過是想蒸著吃,煮著吃。而我們的吃法比妖怪更可怕。動物是人類的朋友。國家明令保護野生動物,可是至今偷獵偷食者大有人在。報載,竟然有人偷獵大熊貓,吃肉售皮!法律製裁隻是一方麵,也要加強宣傳教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