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再去逛逛。”羅遇牽著衛竹,要到路邊去招的士。
“今天不去工地呀?”
“不去了,我今天肯定要全天陪著你。”
“我想回去了,回去好好睡個覺。”
“昨晚沒睡好啊?”
“是呀,你煩死了!”
“嗬嗬。”羅遇又得意又幸福又有些靦腆地笑著,把衛竹的手攥得更緊了,“今天晚上早點睡嘛,這會兒,我們去選個東西,當你的生日禮物!”
衛竹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生日是個“大生”,還是應該鄭重些。一輛的士停在他們麵前,羅遇拉著衛竹鑽了進去。
“你要送我什麼?”
“我倒是想好了一樣東西,就怕選不好樣式你不喜歡,我曉得乖兒是很挑剔的,所以,最好還是你親自去選。”
“什麼嘛?”
“石頭。”
衛竹一聽,心裏不快了,做石頭的送石頭,跟打鐵的送鐵,種菜的送菜有什麼區別。
羅遇也沒覺出什麼,又捏了捏她的手:“乖兒,還記得你上次在我廠子裏看到的那塊大理石板嗎?上麵不是有些圖紋嗎?我說是張天然的石畫,可以拿來做成茶幾麵板,你說太繁雜了,不成什麼形,後來那塊石板灰不拉嘰丟在那兒,被老李看上了。你猜他從上麵看出什麼來?”
衛竹想起了那塊石板,青灰的底色上有一大堆暗紅啞黃牽來繞去的圖紋,不僅不成樣兒,還老氣橫秋的。
“就那塊石板,能看出什麼?”
“嗬,老李他把這塊板子衝幹淨,顛了一轉,放在麵前一看,那些彎來絞去的東西竟成了一個字。”
“字?”
“是啊,是一個草書的繁體的龍字。老李高興得不得了,白白地就從我那兒撿了這麼一個寶。他本來就喜歡收集奇石,這一塊,他弄回去,打理出來,別人給他開價開到十八萬,他都沒有賣。”
“啊,我當初怎麼沒有看出來呀?那你把那塊板子收回來呀!”
“送都送他了,就給他嘛,他喜歡它就拿它當個寶,石頭這東西就這樣,你若不喜歡它,它永遠就是個石頭。”
“真是慧眼識珠啊,”衛竹心裏不無遺憾地說,“我們怎麼就那麼沒眼光!”
“這還不是要會聯想,好多石頭都是,人的想象與它一吻合,它就成奇石了。老李搞收集幾十年,這方麵的經驗多的是!老李後來要我帶你到他那兒去選塊石頭,他專門有個收藏室,說隻要你看上的,都送你。那些石頭全是他淘來的,你哪天可以去看看,但我覺得你不一定喜歡那些玩意兒,不過今天我要帶你去選的,你肯定喜歡!”
“你怎麼知道!”
“老李說的,女人最喜歡一種石頭。”
“我知道了,”衛竹脫口道,“鑽石!”
“你看,一說你就知道,老李還真沒說錯!他說鑽石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
“呃呃呃,‘鑽石才是女人最好的朋友’不是老李說的哦,是瑪麗蓮?夢露說的!”
“嗬,隻可惜我和老李那兒什麼石頭都有,就是沒有鑽石。不過,老李有個開珠寶店的朋友,他那兒鑽石多的是,什麼款型的都有,你今天去了,隨便選,看上什麼就拿什麼。”
“不要錢啊。”
“要什麼錢啊,我那個龍字都白送老李了,這個珠寶商可能又欠老李的人情,轉來轉去的,就這樣……”
“那我要選個十克拉的大鑽戒!”
衛竹的眼裏撲閃著驚喜,這份敞亮的驚喜很快被她的上下眼瞼往中間擠了又擠,變窄了的驚喜更明晰更閃耀了。她的嘴唇又拉得薄薄的扁扁的,兩個嘴角月牙尖般往上挑著。看她突然有了孩子般的開心和頑皮,羅遇喉結一哽,又喝了口美滋滋的酒。
和林凱旋結婚時,林凱旋送了一枚鑽戒給衛竹。那枚鑽戒上的鑽石隻有零點五克拉,但那點小小的璀璨很讓當時的衛竹珍惜,一次在家做清潔時,她把鑽戒取下來放在茶幾上,後來卻隨著一些雜物一股腦兒抹進了垃圾筐,後來又一股腦兒扔進了垃圾箱……
那粒鑽石的結局應該就是這樣的吧,反正莫明消失的它在她的生活中怎麼也找不到了。
到了老李朋友的珠寶店,衛竹最終選了一枚一點五克拉的鑽戒。一點五克拉的鑽石已經不小了,戴在她纖長的手指上甚至有點太醒目。老李的那個朋友幫她比試時,看著她的手頗為討好地說:“衛小姐一定是彈鋼琴的,手指好長。”
衛竹把戴好鑽戒的手收了回來,抿了嘴,雙目一睨,盈盈地不做聲。
“聽見沒有,別人都說你是彈鋼琴的。”羅遇在一旁,一下得到了什麼佐證似的。
“別跟我提鋼琴!”衛竹的臉突然卷簾般往下一拉,“嘩”,叫羅遇和老李的朋友都聽到了那簾子拉下的聲音。
好在出了店,衛竹的臉又和煦起來,風一吹,還有些雲呀霞呀在流轉,羅遇牽著她戴上了鑽戒的手,默默地喜悅著。
“這是最小的手銬了,我被你銬住了。”
“嗯,明年你過生日,再打副腳鐐來鐐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