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墉是一個很難了解,又讓我們不得不去分析的人,因為他不僅是當代傑出的藝術家,而且特立獨行,成為一種值得研究的“現象”。
中央美院教授邵大箴在他的評論文章《丹青鬼才——讀劉墉作品有感》中,開門見山就說:
“我雖早就知道劉墉的大名以及和他名字聯係在一起的稱謂:‘全才’‘奇人’等等,但從未與劉先生謀過麵。當我認真讀了他的簡曆,看了他的畫作照片之後,頭腦裏很快蹦出來的兩個詞彙‘鬼才’‘怪傑’。世界上很難想象有如此充沛精力,又如此多才多藝的人,尤其在當今這樣浮躁和講究功利的社會。劉墉在其他領域的作為,不敢妄加評議,就我熟悉的繪畫行當,在他的作品麵前我是要同時豎起兩個大拇指的。他能創作出眾多不同題材、不同樣式且有很高藝術質量的作品,實屬難得。”
中國著名的藝評家、策展人賈方舟在北京人民美術出版社出版的《劉墉畫集》序言也發表了類似的觀點,而且與時代的文化氛圍連接:
“如果說在劉墉作品中由情感之源彙成的是生命的記憶,那麼在另一類作品中,它的源頭則來自於傳統文化。劉墉一九四九年生於台灣,在大陸,屬於與共和國同齡的一代人。但接受台灣教育長大的劉墉,其學養和文化素質與大陸的同齡人完全不同。大陸在20世紀後半葉出現的文化斷層使幾代人流於淺薄,大量的精力和時間都被迫用在毫無意義的‘政治學習’,所以像劉墉這樣的全才幾乎一個也沒有。”
另一位著名的中國藝評家郎紹君最近評論劉墉現象,則由兩岸文化鏈條的角度切入:
“縱觀劉墉的社會文化活動和影響,主要是在台灣,繼而又擴展到改革開放的大陸——多次到大陸探訪古跡名勝,著作在大陸廣泛印製,捐助大陸二百餘名貧困學生,捐建40所希望小學,在刊物上開設專欄,在諸多城市發表演講……所有這些,是文化的交流,也是心靈的漫遊與尋根。他的繪畫能使我們會心會意,也正因為它們是兩岸曆史文化鏈條上的一環。”
且不論前麵三大家怎麼說,本文希望從另一個角度,甚至是心理層麵分析劉墉的繪畫作品。
西語有一個詞“Renaissanceman”,意指“擅長而且熱衷多種技能的人”,達·芬奇是其間的代表者,非但在繪畫上表現傑出,而且在科學、音樂、解剖學、植物學上都有鑽研。劉墉似乎也是個Renaissanceman,而且從小就顯示了這方麵的特質。從各方麵的表現,可以知道劉墉也是個愛解剖動植物的人,在他的文學作品《殺手正傳》裏,可以看到他在顯微鏡下給螳螂動手術的照片,他還把螳螂交配,母螳螂吃下整個公螳螂的過程,作忠實的寫生記錄,而且標明時間。他畫鳥也一樣,我們可以見到劉墉為了解鳥爪結構,將鳥爪切下寫生,以及他為了了解羽毛結構,把各種鳥翅膀拉開來一根根記錄。更有意思的是在劉墉的《翎毛花卉寫生畫法》(TheMannerofChineseBirdandFlowerPainting)裏,他畫出鳥的骨骼,還計算鳥的飛羽數目、分析其性質。
至於劉墉對植物的解剖就更不用說了,他除了整體的寫生,還總是把花切開,看花瓣的規則、花蕊的數目、子房的位置,並作翔實的記錄。甚至因此寫一本文學作品《花癡日記》,記錄他的園藝心得。
劉墉還有一本學術著作《山水寫生畫法》(TenThousandMountains),裏麵采取攝影和繪畫對照的方式,探索中國山水畫的符號,甚至從地質和地形的演變探索國畫皴法。他曾經在書中主張“觀物精微、體物有情、移情入物、物我兩忘”,那種巨細靡遺、追根究底的功夫,誠然是他“觀物精微”的最好注腳。所幸劉墉並不囿於物形,所以就算他畫纖毫畢現的絹本工筆花鳥,都表現得靈動優美。劉墉說那得力於早年受到林懷民、劉鳳學的現代舞指導,把身體的語言,乃至呼吸的節奏帶到繪畫之中。劉墉也擅長演藝,因為主演歌舞劇《紅鼻子》得到台灣話劇界的最高榮譽“金鼎獎”,還編導現代詩劇,在第二屆世界詩人大會演出。當時與他合作的舞蹈家,就是而今已經成為“世界八大編舞家”之一的林麗珍。
1971年在台灣藝術館推出實驗詩舞劇演出《孤峰頂上》,中舞者為徐方由劉墉導演、林麗珍編舞的《宋王台畔》朗誦詩舞劇1971年在台灣藝術館演出從年輕時代就穿梭在音樂舞蹈戲曲文學詩歌繪畫之間,並充分展現,幾乎樣樣獲獎①,成為劉墉作為Renaissanceman的又一注腳。
當我們大約知道劉墉這一特質,就不難了解他從傳統繪畫入手,卻能打破成規,創作出許多現代水墨作品的原因。劉墉顯然是醉心於實驗的,由他2014在蘇富比北京“中國現代水墨”拍賣中的《玩月》,和在匡時秋拍的《白山黑水》可以知道,除了他十幾歲就使用的噴染、褶皺還采取了磨蝕、防染和剪貼的技法。賈方舟說:“劉墉還有一類大場麵作品,不再是描繪世俗的社會生活,而是憑吊曆史,驚異於宇宙時空的轉換。如果說,在《雪山月夜》中畫家試圖以極為單純的噴染、折皺法表現無限空間的永恒,那麼在《書卷江山》中,①劉墉導演和編寫的詩朗誦劇四次獲得台灣新詩學會和青年學藝競賽冠軍。1971年獲得台灣新詩學會頒發“優秀青年詩人獎”。1972獲得台灣師大美術係師生畫展國畫第一名教育部長獎。1974開始應邀(免審查)參加全台美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