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飛羽很聽話,守在他們居住的院子裏,哪也不去。然而一直等到午夜,黑逸仍未歸來,滿心憂慮的飛羽深感不安,終於忍不住走出院子。
整個芳草堂及其周邊地帶都在夜色中沉寂下來。
飛羽走在通往大門的長廊上,本以為四下無人,不料拐了個彎,就見到一群白衣人從另一個方向走來。
為首的,是她十分熟悉的白若雪。
他們怎麼還不離開……飛羽皺了皺眉,並不想和白若雪見麵。她當即隱藏氣息,躲到一旁的花叢內。
「誰?」白若雪感覺敏銳,視線到處巡視。
飛羽屏息噤聲裝死人,感覺白若雪的腳步在附近遊移,她開始設想被發現以後要和對方說什麼?似乎沒什麼好說的,她對白若雪沒啥特別的想法,唯一在意的是,白若雪今後還會不會糾纏林秋豔?
她可不想黑鷹門為了此事再找黑逸出麵。
「白城主,深夜了不回房休息,在忙什麼?」一道詢問聲從遠處傳來。
「黑逸?」白若雪抬頭一看,見到高大身影步步逼近。「我叔叔呢?」
「在山下客棧內……」
飛羽聽到黑逸的聲音,立時舒心微笑,緊繃的身子馬上鬆懈了下來。
「飛羽又在哪?」白若雪正視黑逸。
兩個男人對峙而立,容貌不相上下,白若雪的家世勝於黑逸,但比起性情、武藝、品德和氣度,他都還太嫩了。
「在我房裏。」黑逸淡然回道。
白若雪冷笑,未婚男女共處一室,意味著什麼,答案很清楚。
「黑家大少爺**多情的傳聞,江湖人都知道,隻可惜那些無名無份的女子,毀了聲譽還未必留得住人。」
黑逸挑了挑眉。「白城主對別人的女人一向特別關注,什麼時候給自己也找一個,避免不該有的覬覦。」
「多謝關心,我已經有人選了。」白若雪撇撇嘴角,帶著人離開。
夜色深深,黑逸直到對方走遠了,還是佇立不動。
飛羽慢慢起身,一抬頭,就與他四目相對。
黑逸麵朝著她藏身的方向,笑容可掬:「不是交代妳別出門?」
「我等你好久好擔心,你知道我躲在這?」
「我們一同修煉,妳的氣息,隱蔽得再好也瞞不過我。」
淡淡的月光下灑落在黑逸身上,飛羽仔細一看,察覺他身上有著打鬥過後的痕跡。
「你受傷了?」她趕緊與他回院子裏。
兩人進到房中,飛羽把燈點亮,貼著他一遍遍端詳。
「我沒事,妳師兄找到朱家小姐,又動起手來,我出麵化解時,和妳師兄起了點衝突。」
「我仔細瞧瞧!」師兄有多厲害,飛羽十分清楚,她慌亂的檢查黑逸的傷勢,確定沒有大礙才放下心來。
黑逸順著她的推動,坐到床上,手指摸上她憂慮的眉心。「國師大人身手不錯,但比起我來,還是略遜一籌。」
「感謝上天,那是他沒用道術。」
「與他交手之後,我發現內力提升了不少。」黑逸愉悅道,感覺真氣運行全身毫無阻礙,身心舒暢,那證明他遠離心魔,武學修為更進一層!
「你以後盡量別和他動手啊!朱雀現在怎麼樣?」
「我擋著白虎,讓她先走了,應該逃脫了。」
飛羽歎氣:「我應該和你去的,早點和師兄解釋明白才好。」
「我向白虎說了一點妳的事。」
「啊?」飛羽驚疑不定。「他有什麼反應?」
「我隻對他說明妳的身份,沒說詳細,況且一些情況隻有妳最了解,我也說不詳細,我和他約了時間,明天他會上山跟妳談,不用怕,我陪妳一起麵對。」
「謝謝。」飛羽小聲低語,知道不該那麼見外,低頭貼近黑逸的胸口,心中滿是感激。
他笑著承受她的依賴,又道:「至於朱家小姐,我也請幾個朋友去找她,若有必要,會安排她逃到關外,躲個三年五載的,等事情煙消雲散了再回來。」
飛羽聽著黑逸平穩的心跳,紊亂的心緒隨之安定。
「如果明天,我說出真相,白虎遷怒於我……」
「我會陪在妳身邊。」黑逸重複,態度堅定。
「你就不怕惹禍上身?」飛羽眼眶泛紅。
黑逸朝她眨眼,故意逗她似的,頑皮道:「日子過得太平靜了也無趣,偶爾熱鬧一下又何妨?」
飛羽被他逗笑了,眼角溢出點點淚光。
當她嬌媚的容顏不再被愁雲掩蓋,黑逸又鄭重對她說:「把一切都交給我,當我的家人,不要害怕,不要逃避,有什麼事,我們一起承擔。」
飛羽明白他的為人,知他一諾千金,也知不該在這時候客套,但淚水還是禁不住滑落眼眶。
「起初,我還想成為魔頭之後,收你當小弟,照顧你。」
「抱歉害妳做不成魔頭,那就換我照顧妳吧?」
飛羽破涕為笑,張開雙臂,緊擁著眼前的男人。
她不再是那個被親人拋棄的孤兒,不再是被師傅欺壓的小女孩,不再是無依無靠的小丫鬟,也不再想追求力量稱霸天下。
她有朋友,有心愛之人和一個溫暖的家。她隻想陪在愛她也被她所愛的人身邊,永遠不失去這個心的歸處。
「黑逸……」飛羽感動得語焉不詳。
「別哭呀,妳真容易心軟。」親親她眼角的淚,他用陽光般的笑容,繼續溫暖她。
那安定人心的神色,給了她安撫,滋潤,和滿足。即使明天,她將麵對可怕的災難和懲罰,她也不會畏怯。
↖(^ω^)↗
隔天,從早等到晚,飛羽靜心等待,等待屬於她的評判,但她萬萬想不到,白虎竟失約了。
「你確定是今天嗎?」又到深夜,飛羽入睡前問著黑逸。
他很確定。「要不,明日我再去打聽情況。」
飛羽一臉的苦大仇深,怨自己認錯太遲,現下怕是沒機會認錯了。
又隔了一天,黑逸交代飛羽繼續留在山上等候,他再次外出查探消息。。
飛羽守在芳草堂大門口的樹下,如一塊頑固的望夫石,不停的眺望遠方,沒等到白虎,倒是與黑逸的師妹們唇槍舌戰好幾回。
終於到了天黑,她搬著凳子,死了心不再等待,剛想回去院子裏,一群人走到大門外,叫住了她。
「飛羽?」
她回頭一看,又見白若雪。
「總算見到妳了。」白若雪撇開身後一群追隨者,朝著飛羽走去。
飛羽趕緊問:「你叔叔去哪裏?」
白若雪臉上的笑容一凝,硬邦邦的回道:「走了。」
飛羽訝然:「就這麼走了?」
「要不然,妳希望他來找妳?」
飛羽垂下頭,喪氣道:「看樣子,隻好我去找他了。」
「妳跟黑逸在一塊了,怎麼還惦記我叔叔,三心二意的女人。」
飛羽因他輕蔑的口吻,別扭的態度而困惑。「你胡說八道啥啊?」
「難道妳和黑逸之間是清白的?」
「那與你何關?」飛羽感到莫名其妙。她隻是在打聽白虎的下落,白若雪居然有辦法將話題轉到她的清白上,這是什麼道理啊?
「既然妳可以不計名分跟黑逸鬼混,據說妳和黑厲也有一腿,了不起啊,兄弟通吃。」
飛羽沉下臉,瞪著說話越來越沒有分寸的白若雪。
「那麼,我也可以當妳的入幕之賓了?」白若雪不把飛羽眼中的怒火當一回事,手指輕佻的按住她的嘴唇。
她笑了笑,抬腿一腳踹向他的胯下。
「妳——」白若雪驚怒交加,好再身手了得,閃避得快,否則下場堪憂。
「滾!」飛羽賞了他一個不雅觀的手勢。
「別不識好歹!」
「林秋燕不追啦?」
「小爺對她沒興趣了。」
「姐姐也對妳沒興趣,別來吵啊!」
白若雪聽得極不服氣。「為什麼黑逸可以,我就不行?」
「我跟黑逸就要成親了。」飛羽鄙視他,道:「少跟我玩強取豪奪這一套,都是我玩剩下的,看在你叔叔的麵子上這次不跟你計較,聰明的馬上從我眼前消失,別以為你是皇親國戚,人人就都該讓著你。」
「妳別以為攀上了我叔叔就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白若雪目光陰鷙,身後的手下個個虎視眈眈,隨時有可能一擁而上為他製住飛羽。
飛羽揚起手腕,幾道符紙在手指間被風吹動了。
「白城主又怎麼了?」皇甫顯的疑問聲突然插入。
眾人震驚,紛紛轉頭望著不知何時出現的老人。
皇甫顯一手端著放滿糕點的盤子,一手拿著茶杯,一副悠閑的模樣,和氣的巡視眾人。
「皇甫先生……」白若雪對這位武林名宿還是有幾分忌憚的,態度一下子平緩了下來。
「天色不早啦,今天就不留你在這兒啦!」皇甫顯朝他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