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翠丫和小想都在,像是約好了一樣。
三兒在晴姨的百花池發現牡丹新開了一朵花,和翠丫打賭贏了,成了“賞花第一人”,正高興地嚷嚷。一撞進正廳,發現氣氛不對,非常嚴肅。
三兒立即乖乖收了聲,站在姐姐身邊。
“這是小晴找到的人選。”晴姨一連正色,十分恭謹。
因為帶著青銅麵具,三兒根本看不到那人什麼表情,總之覺得異常猙獰。忽然“呲……”那人笑了出聲,聲音雄渾。
這時的三兒有點好奇他麵具下的那張臉了。
“小晴永遠不會讓我失望。”
他要她們叫他少主人,對她們像教書先生一樣嚴格。做不到就會有很嚴厲的懲罰。
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訓練。
三兒整天得呆在房間裏彈琴,而且還是麵對著眉毛胡子一大白的白衣老先生。晴姨說老先生可是當年轟動遙苦國的琴師,是那個少主人費了好大心力請來的。能夠得到妙音先生的指點,還是她的福氣。
老先生妙音總是閉著眼睛,靜靜聽她彈曲子。
“小姐,這個音不準。”老先生半睜眼睛,靜靜道。
“是。”她低下頭,小手在弦上繼續撥弄。老先生閉上眼睛。
“小姐,節奏不對。”老先生又睜開眼睛。
“是。”她暗暗咬牙切齒,想著恐怖的少主,又隻好繼續下去.
“小姐,這裏引弦的技巧,重複五百遍。”
“是……”結果可憐的三兒從天亮彈到天黑。
到底是小孩子,整天坐著終於鬧了脾氣。三兒把琴一摔,上好的梨花琴成了塊破木頭。妙音老先生依舊閉著眼睛,早已經料到。
“小姐琴音不穩。”他慢悠悠地又睜開眼睛。
那天,那個少主剛好在相國府上,又那麼剛好的路過妙音閣,他推開門,看見地上那摔痛的琴。青銅的麵具帶著不怒自威的寒氣。
三兒被震得本能地發抖。
這時晴姨也來了,看到這光景,知道三兒要被懲罰了,一臉擔憂,但兩邊都無可奈何。
少主堵住門口的光線,厲聲道:“罰你繞著花池邊跑二十圈,並且一個月不能吃綠豆糕。”
三兒知道少主是說一不二的人,上次翠丫因為沒在規定的時間內把那個式子算完,已經在黑房子裏關了一天。
這樣的懲罰算是輕的了。不過比起一個月不能吃綠豆糕……
不情不願地站起來,三兒哭喪著臉:“我已經彈了很久很久很久了!”
“你去不去?”少主聲音揚高,已經有了怒意。
三兒低下頭,忍住滾在眼眶裏的淚珠,開始了漫長的奔跑。
花池很大,花池裏的水很涼。白玉瓷的邊剛剛好可以容得下三兒的一隻小腳,若是一不小心,可能會摔到冰水裏成一隻落湯雞。三兒很小心,一步步變換著方向,不偏不倚,步步為營,但還是異常凶險。
瞥了眼那個在雕花窗外因為跑得快要虛脫的小女孩。少主找了個軟毛毯子坐下。
“敢問妙音先生。她的琴藝究竟如何?”探詢之聲。
妙音撚著胡須,靜靜說了四個字:“天賦異稟。”
“落月搖情可是很高難度的曲子,當年我都學了一個月。姑娘一星期便已經落成,實在是天才。”
“芍夭當不負重望了。”晴姨眼裏滿是欣慰之意。
少主沒有說話,也看不到麵具後的表情。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不少時日
三兒改了名字,叫芍夭,取自芍藥花之意.
“芍藥自是嬌豔明麗。”晴姨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小美人,“人如其名。”聲音止於驚歎。
“少主好果然眼光。”
雖然戴著麵具,但三兒……現在的芍夭,感覺少主似乎很是高興。
姐姐也起了新名字,杜蘭,取自辛夷花。杜蘭的老師是遙苦皇宮裏的陸麽麽,學的竟然是些三跪九叩各種複雜的禮節,再加上琴棋書畫也不能不精,能抽時間找到杜蘭的時候,她經常是累得睡著。
自從改了名之後,姐姐進了皇宮,身邊圍了很多丫鬟,一口一個西薇公主。兩人見麵的機會變得很少。姐姐的舉止之間,竟也漸漸靜雅淡泊,出落得大方得體。
而芍夭被少主送到了碧海閣,綮國最有名的煙花地,成了一名賣藝不賣身的煙花女。
流風回雪,輕攏眉煙,腳下已是千金。
不得不承認,在某種程度上,少主的教導還是很有用的……
少主很神秘,真的非常神秘,直到現在芍夭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是經常來相國府,永遠遮住自己的臉,讓人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