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國。江南最富裕、最繁華的城鎮,蕪城。
正是陽光明媚、春暖花開的季節,光禿禿的枝丫綻出了新綠,曾經荒涼的土地上農作物在悄然生長,如同脫去了土黃色的厚重冬衣,顯出了一種新生的輕鬆和生氣來。人們大多臉帶笑意,農家因著頭年的第一場雪,知道今年應是大豐之年而歡悅,商人因著行路之人增多,生意興隆而滿臉喜氣,讀書人因著這大好春景,詩興大,甚至官差衙役,都顯得比往常更多了一份和善。
蕪城的街上尤其熱鬧,大清晨的,街道兩邊的商鋪就6續打開,叫賣聲、呼喊聲此起彼伏,南來北往的客商,進城的,出城的,來來往往,所有這一切,都昭示著這是一個和平安樂的世界。
“嗚…哇哇…嗚嗚嗚…”
蕪城第一府邸---蕪城最高長官府尊柳大人的府邸,後院的一處卻傳來了不和諧的哭鬧聲。
“唉呀,我的祖宗誒,你可不能再鬧了,老夫人還等著呢。”
一間精致的屋子裏,一位臉圓圓的丫頭半蹲低頭看著麵前四、五歲的姑娘,滿臉無奈的哄勸著。
“翠羽,怎麼回事,姑娘還沒梳洗好麼?”門簾子掀開,又走進了一位容長臉的丫頭,年齡略大,約十七、八歲,看起來利落穩重。
“翠柳姐姐,我按你的吩咐,給姑娘拿了好幾套衣裳,可姑娘都不喜歡,姐姐你來勸勸吧。”叫翠羽的丫頭邊邊攤開雙手,表示自己已無能為力。
翠柳看向站在屋中仍捂著臉表示自己在痛哭的主子,也沒忽略她漸嚎漸的聲音,以及指縫中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心中不由好笑,忙走過去將她抱起,放在旁邊的榻上。
“姑娘,雖已是春了,但早晨還是很涼的,你怎麼能隻穿著單衣站在地上呢,回頭生病了,不是就不能出去玩了麼。”
翠柳的聲音很溫柔,而且總能到點子上,姑娘一聽不能出去玩,忙放下捂著臉的手,乖乖的不再亂動,任翠柳將她抱到榻上,蓋上一床薄被。
翠柳抽出懷中的帕子,幫姑娘擦了擦臉上不存在的眼淚,繼續溫柔哄道:“姑娘,你忘了,老夫人今要帶你去棲霞山的歸元寺,你不是一直想去歸元寺玩麼,為何不讓翠羽給你換衣裳,要是老夫人等急了,不帶你去,怎麼辦?”
姑娘眨眨眼睛,撇撇嘴,“不喜歡。”
“不喜歡這些衣裳嗎,這些可都是今春新做的。”翠柳拿起一件帶著淡淡粉色的裙衫,“這件很好看呀,姑娘穿上啊,一定象畫中走出的仙女。”翠柳見她搖頭,又拿起一件淡綠的裙子,“那這件呢,也不喜歡啊,這件呢……”
姑娘一直在搖頭,翠柳也挫敗了,想起姑娘平日喜好,忙又道:“姑娘是不是嫌這顏色不夠鮮亮,咱們今可是去寺裏,穿得淡雅些才合宜,回頭奴婢再幫姑娘做幾件鮮亮的,今姑娘就將就一下,行不?”
“不要。”姑娘一口回絕。
翠柳也沒轍了,正暗暗著急時,翠羽端著一盆重新打來的溫水走進來,將帕子浸濕了,一邊給姑娘擦手和臉,一邊嘟嚕著,“祖宗啊,你倒底想咋樣咧。”翠羽是周邊偏遠鄉村出來的,一急語音裏就會帶著鄉音,每每總會逗得大家笑。
姑娘聽了,咧開嘴本想哈哈大笑,突然又覺不對,忙捂著嘴,沉下臉,一臉嚴肅的樣子,伸手向前一指,“我要那個。”
順著姑娘手的方向,翠柳看見那堆衣服的旁邊,有一件男童的袍子,猛然記起這是昨日姑娘在海哥兒房裏看見新送來的衣服,鬧著非要學海哥兒一樣穿戴起來,還到老夫人麵前顯擺,引得大家還笑話了一番,沒想到姑娘自己倒得意極了,再也不肯脫下來,鬧了半,原來今竟是要穿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