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太平點了點頭,“是的,就是這樣的,所以老爺如果氣憤不過,請責罰小人吧,是小人顧慮不周,毀損了大小姐的名節。”
老爺歎了口氣,又咳嗽了一聲,故作滄桑的說道:“責罰你有什麼用處,你也知道,我們花生老大不小的,一直沒嫁出去,如今擔個喝花酒的惡名,嫁人是越發的困難了。”說完又長歎口氣,似是難過不已。
裘太平沉吟了陣,說道:“老爺的意思,是要我娶了大小姐做妻子?”
花生啊的大叫一聲,一張雪白小臉霎時紅彤彤的,心下又是害臊又是高興,忐忑不安之餘,又滿懷欣喜,不由自主拿眼去瞟裘太平,卻發現王動眼珠死板板地瞪著自己腳上那雙緞子軟靴,不言不語,神色漠然,滿心的歡喜登時縮減了好幾分。
姓王的看起來好像不大高興啊。。。。
老爺突然沉下了臉,冷冷說道:“且不說我慶豐園有萬貫家私,單單我女兒就是百裏挑一的好人才,配給你不算高攀吧。”
裘太平遲疑了陣,說道:“老爺,小人已經決定明日就和兄弟離開雍州,所以您的美意隻能心領。”
王動愣了愣,突然猛的抬起頭,又是吃驚又是疑惑的望著裘太平,“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走?”他冷笑了一聲,“你怕麻煩想求太平,我可不怕!”
最主要的是,我不能離開雍州。
如果我也離開雍州,主爺在京中有個三長兩短,那就鞭長莫及了。
裘太平輕聲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怕,但是,就在今天下午,武衛營的人在西河邊襲擊大小姐,我要是晚到一步,眼下你們見到的就是三具屍身了。”
花生連忙點頭,“是的是的,彼時一支碧綠的吹箭朝我射過來,又沒有地方躲避,要不是裘太平替我打落吹箭,這會兒我一早已經到天上唱歌去了。”
說著愛嬌的瞅了裘太平一眼,眉梢眼角,盡是小女兒嬌嗔的美態。
王動神色木然盯著地上鋪展的五彩波斯地毯,雖然默不作聲,瘦削修長的身子卻輕輕發抖,指甲深深掐進肉裏,耳廓後麵的青筋跳了跳,半晌才一字字說道:“簡直欺人太甚!”
裘太平沉聲說道:“裴庭禦說得很明白,我們一日不離開雍州,藏家就一日不得太平,我救得了大小姐一次,救不了她兩次,”他頓了頓,傾身將地上的王動扶起,聲音很溫和,但是不容置喙,“除了離開雍州,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門口的奉恩心裏打了個突,原來西河邊上那魁偉英武的漢子名字是叫做裴庭禦。
王動死死瞪著裴太平,目光之中有種說不出的憤懣,“太平,你說,我們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莫如。。。。”
裘太平麵色一沉,打斷了王動的話,“出京的時候主爺是怎麼囑咐你的,你是怎麼答應他的,你都忘記了?一點點小挫折就想放棄,你對得起主爺麼?更何況為了保住我們性命,主爺還受了那麼多羞辱。”
王動咬緊牙關,“我沒忘記,我也知道主爺為著我們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折辱,但是。。。”他蹲下身,將臉埋在掌心之中,痛聲說道,“這種喪家之犬的日子,真他媽的太難受了。”
裘太平微不可聞的歎息,正要寬慰王動兩句,卻聽到老爺冷淡的說道:“誰敢說我慶豐園的女婿是喪家之犬?”
裘太平苦笑道:“老爺,我說過了。。。”
老爺笑了笑,和顏悅色的說道:“裘太平,你要是不喜歡我家花生妹子,打算一走了之,我沒有二話,但你若是為了我家妹子安全不得不離開雍州,那就不必了,”他頓了頓,冷笑著說道,“不就是武衛營的裴庭禦麼,你們收拾不了他,難道我還不行?”
王動和裘太平都愣住,齊聲問道:“你?”
老爺摸了摸胡子,想了想,說道:“當然,單靠我一個人是不行的,得加上另外一個人。”
王動沉吟了陣,笑著說道:“老爺說的可是雍州司馬高士廉大人?”
老爺有些驚訝,“你腦子轉悠的很快啊。”
王動和裘太平互視一眼,各自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線渺茫的希望。
如果高士廉肯出麵,事情也許真的還有一線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