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雲澤猶豫,曹變蛟忙插話說:“尚先生,大帥已經很讓步,先生也讓一步吧,正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就算先生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那些生死相隨的兄弟們考慮啊!誰都有親人,他們要都死在這裏,他們的親人也會很難過!……”
“不要再說了!”雲澤實在架不住感情攻勢,緩緩蹲下身,悄悄的、痛苦的在腿上掐了一把,暗道:夢兒,我對不起你,我沒能親手殺掉王廷相和洪承疇,你恨我吧!
雲澤心情複雜到極點,付出那麼多代價,不就是想給梁夢報仇嗎,如今殺進城來,仇人近在眼前,可是卻什麼都做不了。
雲澤想過會有犧牲,但沒想到犧牲會這麼大,僅死在他麵前的就有兩百多戰士,至於城外的犧牲,他根本不敢去想。這仗完全是因他個人恩怨而起,不管那些死去的戰士們是否這麼看,但他必須承認這一點,必須正麵過失,必須承受自我譴責。
雲澤突覺胸口一陣發空,好像被人掏去心髒一般,接著就感覺身體發軟,不停冒冷汗,幾乎就要蹲不住。
雲澤趕忙伸手撐在牆邊,用力的、大口的喘著氣。
高康覺察到異樣,奔到院牆下,急切說:“公子,你、你怎麼了?”
雲澤握槍的手動了動,沒答話。
高康衝孫諾說:“你趕緊扶住軍長。”
孫諾也意識到不對勁,連忙上前扶住雲澤,著急說:“軍長下去吧,有什麼話我來傳達便是。”
雲澤搖搖頭,還是不語。
院裏院外陷入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看著雲澤,他們不知道雲澤都在想些什麼,隻有挨著近的人才看清,雲澤的臉色很不好,嘴唇都在微微顫抖。
良久,雲澤站起身,對洪承疇說:“我答應你。”
洪承疇大喜,忙說:“好,那先生把王廷相放出來吧。”
雲澤說:“現在不行,等我們過了吊橋,我自然會放了他。”
洪承疇說:“不行,如果你出城不放人,本帥不是虧大了?”
雲澤說:“你放心,我可不是言而無信的小人。”
洪承疇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放人,我開城門,這公平的狠,誰都不吃虧。”
雲澤說:“如果我現在放了王廷相,你還會開城門嗎?”
洪承疇拍著胸膛說:“先生放心,本帥決不失言。”
雲澤說:“你讓我對你放心,那你為何不能對我放心呢?”
洪承疇笑著說:“現在先生掌握主動,先生應該讓一步才對嘛。”
雲澤指著滿大街的明兵說:“我掌握主動,你可真會說笑啊!”頓了會,讓步說:“這樣吧,先讓我的兄弟們出城,然後我立馬放了王廷相。”
不等洪承疇開口,孫諾搶先說:“軍長不可,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們決不先走。”
“對,我們決不先走!”院裏的士兵跟著喊起來。
雲澤很感動,卻故意冷下臉吼道:“叫什麼叫,執行命令。”
王烈說:“就算軍長殺了我,我也不會丟下軍長跑路,這是貪生怕死之輩才做的事。”
“你……”雲澤側轉身,盯著王烈,剛要開口訓斥,忽覺左大腿傳來一陣刺痛,接著腿一軟,人向院外摔去。
“軍長……”孫諾喊著,伸手去抓雲澤,卻隻挨著一點衣角。
事發突然,街上的明兵都沒反應過來,不知出了什麼狀況,全愣在原地。
“趕緊抓住他……”夏承德大喊著,率先向前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