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本應萬家燈火天地祥和的時間,鳳舞山莊卻是一片凝重之氣。山莊大門上掛著的兩個在寒風中搖搖晃晃的紅色宮燈更是把這份肅殺蕭索渲染到了極致。偌大的鳳舞山莊一片寂寥之色。來儀館的院子裏烏呀呀的跪了一地的人,飛雪早已把他們的前額後背覆蓋,卻無有一人起身離開,莊外不遠處的村莊燃放的爆竹煙花讓這沉悶氣氛更加壓抑,來儀館寂靜靜悄悄的,除卻嗚咽的寒風就隻剩下隱隱啜泣之聲從人群中傳出來。
來儀殿裏垂了層層的水色簾幕,檀香沉沉卻遮掩不了那濃重至極的血腥之氣。雕花木床前跪了三人,其中一位紅衣女子懷抱一將將出生的嬰孩,臉上卻滿是悲痛之色。雲衾錦被裏躺了位容顏絕代的女子,青絲逶迤,釵環盡除,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床邊一青衫男子正在用金針施救。足三裏,人迎,合穀,勞宮,湧泉,百彙,闕中,膻中幾處大穴皆插上了閃閃金針。那青衫男子再以內力緩緩輸入女子體內,良久,那男子後背已經汗濕重衫,方緩緩收掌,氣力已然虛脫。
男子搖搖晃晃退回床前和那三人並排跪在一起。須臾,床上女子緩緩睜開雙眸,凝視的了一眼床前跪著的四人:“把孩子抱來我看最後一眼。”紅衣女子膝行向前,把懷中嬰兒遞給床上女子卻是緊緊咬住雙唇,哽咽了聲音顫抖著喚了聲“主上……”便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響。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你等四人需得發誓在我死後,不得向這孩子和外界泄漏她的身世,否則便也不必再繼續留在鳳舞山莊,我既已拚盡一身修為,隻為保全這孩子,自然便不想她再踏入那世間惱人的愛恨情仇裏去,不必再像我一樣。從今以後,你們四人輪流司事,好生教導孩兒,雖說不必習得絕世之功,總是要有一定的修為,免得被別人欺負了去。” 那女子雖然氣息微弱,然而說出的話卻自有一番威嚴。
“屬下謹尊主上指令。”床前跪著的四人齊齊俯身下去以首叩地。那女子愛憐的用手撫摸著睡熟的孩童:“今天可是除夕?”
“正是。”剛剛施針的青衫男子青龍答道。那女子用蒼白羸弱的手撫上心口,好像有極大的不可忍受的痛苦。“主上。”那紅衣的朱雀忍不住叫出聲來。“不礙事”,那女子微微垂了雙眸,床腳跪著青龍,她凝視著他,卻透過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人,他也愛穿青色的衣服……“就叫她子衿吧!”
“是,屬下恭迎子衿少主降世。”那女子卻輕搖右手,“在她成人之前不必讓她接管莊內諸事,也不用要她尋仇。淡然流水過此一生才是真正的福氣。”說完就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在眾人的悲切呼喚聲中離世而去。
天啟四年除夕,鳳舞山莊莊主蘇清揚撒手人寰。此時,帝京的將軍府卻是張燈結彩,大將軍白斬霜在除夕這一天迎娶天帝最受寵愛的妹子昌平公主,真真是歌舞升平,雙喜臨門!
鳳舞山莊莊內舉喪一年,莊內之中人人稿素,莊內凡是與飲宴歡娛有關的產業事物暫停營業一年,直待一年喪期過了,才恢複正常營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