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凱歌在生活中往往體現出這種弱智,需要陳紅一點點幫他。後來,陳紅在跟陳凱歌合作的過程當中發現,婚姻當中兩個人雖然是恩愛夫妻,但是還要在事業上找到切合點。陳凱歌拍《荊軻刺秦王》時,對道具有要求。比如說這個杯子有便宜的有貴的,便宜的幾十塊錢,貴的紫砂得一萬多或兩萬多。作為管道具的人,隻要鏡頭上說得過去,一般來說都選便宜的,節省開支。作為製片的來講,他肯定考慮節省成本。可陳凱歌對道具要求很嚴,說幾十塊錢的杯子,跟一萬多塊錢的杯子質感不一樣。在拍《荊軻刺秦王》的時候,他不斷要求弄再真一點,弄再好一點,古裝戲要的是質感。結果製片人找他訴苦,說陳導,不行了,錢花冒了,沒錢了。陳凱歌回家跟陳紅訴苦,這個片子我很看重,我對道具要求太高了,現在錢花冒了,組裏缺60萬美元,你把家裏錢拿出來吧。陳紅把錢拿出來了,可心裏麵別扭:你這麼拍,不成砸鍋賣鐵了?時間長了,我們娘兒幾個怎麼辦呢?這時候陳紅想,我要來當製片人,我有辦法。這叫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我肯定不影響他拍攝,我還能幫他打打圓場,還能幫他節省開支。陳紅從那部片子開始決定,以另類的方式跟陳凱歌合作。
從拍完電影《和你在一起》之後,陳紅就退居幕後,給丈夫陳凱歌擔當起了製片人的角色,兩人共同製作了《無極》《梅蘭芳》《趙氏孤兒》等影片。對於製片人工作的辛苦,陳紅並不諱言,但能夠幫到丈夫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陳紅外表很漂亮,待人接物很得體,往往陳凱歌一個大導演磨不開麵的,陳紅都會出麵替他打理。而且陳凱歌不是口才非常好的人,更需要陳紅出麵幫他了。咱們舉個例子吧,《無極》出來以後罵聲一片,陳凱歌來氣,恨不得跟胡戈對罵,還告人家,是陳紅在外麵打圓場。拍《趙氏孤兒》的時候,劇組搭了個台子讓記者探班,哪想到台子塌了,有八個記者受了傷,這時,是陳紅當機立斷,派人趕緊把傷者送往北京醫院,還到醫院探望這些記者。
也就是說,許多事陳凱歌不用露麵,陳紅就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而且,她把財務關把得特別好。拍《趙氏孤兒》的時候,陳凱歌要求實景,不同意搭個棚,用三維動畫做景糊弄事。這個時候,陳紅跟他商量說,這不行。如果你實景拍攝,那得搭一個春秋戰國城,那得多少錢?那不跟搭故宮差不多嘛,你預算也不夠呀。陳凱歌說那不行,必須得想辦法,不實景拍攝,這樣戲太假了。陳紅靈機一動,想到浙江橫店有影視城。當然,橫店的影視城也沒有辦法再現春秋戰國時代,還得另搭。陳紅找浙江省政府的相關職能部門,比如說浙江省政府旅遊局,跟其主管領導談合作。她說,政府能不能出錢給建個春秋戰國城?我們拍完戲,給你租金,錢挺多的;完事之後,這個地方還能接著拍戲,還能往外租。而且這是個景點可以宣傳浙江,將來圍繞著這個景點可以做很多的文章。這樣,政府就把錢收回來了!她一說,說動浙江省政府建了這麼一個春秋戰國城。
而且這城一建,浙江跟《趙氏孤兒》成捆綁關係了,宣傳《趙氏孤兒》那不等於宣傳這塊地盤嗎?所以後來浙江省的文化部門在宣傳《趙氏孤兒》這個片子上不遺餘力。大家看,陳紅這個內當家當得非常好。
這對恩愛夫妻提醒我們一個道理:兩人在一起過長還是過短,取決於什麼呢?不是丈夫幹什麼,老婆就得跟著幹什麼,而是雙方的價值觀得大致的相同或類似,得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尤其當兩個人能在事業上形成互補的時候,這個婚姻就特別穩定。誌同道合、目標一致的話,兩個人保證能找到相濡以沫的感覺。有人說,這不保險啊,陳凱歌、陳紅能這麼幹一輩子嗎?也有幹不動的時候,那時如果出現危機,怎麼辦呢?等到幹不動的時候,孩子都大了,他們也都六七十歲了,哪兒還有精神頭兒離婚呢。趙本山小品裏麵說得好:都這歲數,還能離咋地?湊合著過吧。
馮氏幽默是怎麼煉成的
離歲末越來越近的時候,不少的觀眾朋友都有一個習慣:到電影院看場賀歲電影。說到賀歲電影,我們必須提到一位人物,就是賀歲電影的鼻祖馮小剛。好多人看了馮小剛的賀歲電影,覺得真幽默,真好玩兒。咱們來看看馮氏幽默是怎麼來的,馮小剛這個人為什麼這麼好玩兒。
馮氏喜劇的幽默,搞笑的方式主要靠語言。說白了,就是電影的台詞對話。這跟卓別林、周星馳這些人玩喜劇的方式不一樣,他們除了語言之外,還有動作。尤其是卓別林默片時代,更得靠肢體語言。但是馮小剛的喜劇電影憑借的基本上是臭貧,通過語言來產生幽默的效果。為什麼這能成為馮小剛一個標誌性的東西呢?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在於,馮小剛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北京人的嘴皮子在全國是有名的,而且北京人的幽默在全國也是有名的。從《我愛我家》情景劇裏麵,就能看出北京方言的幽默性。馮小剛作為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能把北京方言裏好多很幽默的東西以一種搞笑的形式給表現出來。馮氏電影就是用這種貧嘴式的幽默來刺激觀眾的喜劇細胞。他的這個幽默,還吸收了很多北京傳統曲藝裏的幽默東西。他不光是搞笑,他的電影裏麵有人情、有社會,有各種各樣的因素。《非誠勿擾》裏麵有一段,是葛優相親碰到一個四川的女人。借著相親的機會,她向他推銷墓地。這既讓人感到好笑,也引人思考,因為這跟現實貼得很近。
北京人的這種戲謔藝術,是馮氏幽默誕生的一個群眾基礎。在電影製片廠的門口,來了個企業家,這個企業家挺有名,馮小剛認識他,但他跟馮小剛是半熟臉。你說認識也認識,要說多熟談不上。兩人握手,馮小剛說,您怎麼有空來了?您這企業最近做得越來越好了,我在電視上又看見您,報紙上也看見您,您一天挺累是吧?對對對,我挺累。馮小剛說我們這行業也挺累。這麼倆人就開聊了。後來,馮小剛說你累是累,你拿出的產品多讓人羨慕,我們累得要死要活,不見得有什麼好產品。
跟企業家聊著聊著,馮小剛就說了,你這能耐得大到什麼程度呢?這麼說吧,如果歲數大了,記性要不好了,你想知道你有多少錢,有多大產業,我告訴你一個辦法。你讓你助手扶你到石景山,在石景山頂上往東看——石景山在西邊嘛——吩咐自個手底下的企業買賣家,“現在晚上八點吧,都給我熄燈”。北京晚上夜景好多都亮燈的,咱看看你買賣有多少?一熄燈,往北一看,中關村黑了;往東一看,國貿黑了;在這兒王府井黑了,一看那邊燕莎也黑了。你說你買賣得有多少?再往北看,亞運村也黑了。那企業家一聽,就問還有奧運村呢?奧運村亮著呀,那是你給國家留點麵子,別都黑了。這企業家管他說真的假的,反正高興了。這行叫萬象歸春,把人逗樂了,接下去說什麼都好說了。在生活中他經常有這樣開玩笑的情節,他把這些基本的精華的東西都放到他的賀歲電影裏麵了。
這個馮氏幽默裏麵除了這種話趕話之外,它還有情節上的對話,這就不能靠兩個人貧嘴把樂逗出來,必須有生活體會。馮小剛的生活體會是什麼呢?原先馮小剛沒有出名的時候,求爺爺告奶奶到處拉投資。那個時候他飽嚐了人情冷暖。在這個拉投資拍電影的沒有出名的過程中,馮小剛碰到了很多冰火兩重天的悲喜劇。你比如說在20世紀90年代初期和中期的時候,那時候中國改革開放進入了一個初級深化的階段,這個時候出現了很多大企業家,很有錢,這時候電影這行當需要大企業家投資。有這麼一天,北影電影製片廠的廠長韓三平——就是現在中影集團的董事長——把馮小剛、張建亞這些導演弄到一起開會。說咱現在北影廠不景氣怎麼辦?這時候有相關人員就說了,來了個大老板,專門找你們廠長、導演。他特有錢,要玩電影,要大投資。韓三平一聽,這是求之不得呀,那趕緊請進來吧。進來一個五十多歲的大老板,說我找你們管事的。韓三平說,我管事。你們北影廠一年所有的電影投資,需要多少錢?韓三平說,得八千萬。這老板說,才八千萬,我給你兩個億。韓三平說,夠了,夠了。那人接著說,兩個億不是人民幣,是美金。大夥都傻了,這老板太有錢了。
我說到這兒,可能你覺得怎麼好像在哪聽過呢?在《非誠勿擾》裏麵,範偉那個角色跟葛優談買機器的時候,不就有這麼一段嗎?“我說的是美金。”“我說的是英鎊。”那一段就是取材於這裏。
這麼有錢的大老板是誰呢?這個人幹過一件事,他把老家四川的臘肉運到俄羅斯換回兩架民營飛機。這兩架飛機已投入國內使用了。這個人大名鼎鼎,叫牟其中,後來因為經濟問題被捕。當然,現在年歲已經很大了。當年他在經濟界名氣特別大。把財神爺送走了,這哥兒幾個都樂癲癇了。這下好了,每個人的理想都能實現。咱怎麼花這個錢?怎麼能弄出好作品?大夥兒計劃著,每個人都報預算,都是幾千萬以上,而且每個都有電腦特技。
那會兒,大家剛看完斯皮爾伯格那些東西,都羨慕電腦特技,都知道如果不用電腦技術,這預算上不去。這時,馮小剛怯生生地說,我也報一個吧。他拍的這部電影就是《甲方乙方》。馮小剛說五百萬就夠了。不少導演笑話他,說他沒膽識,小氣。馮小剛很知足,說這就行。隔了不長時間,大老板要跟哥兒幾個見見麵,談談計劃。馮小剛樂顛兒顛兒地跑到那老板身邊,說:老板,你什麼時候投資到位?老板說,我最近還真沒時間考慮。前一陣我去了一趟西藏,高原反應強烈。再一個,那裏氣候又冷又幹燥。我有一個宏偉的構想,把喜馬拉雅山擱炸藥炸開一個五十公裏的缺口,太平洋的水順著山坡爬上來,一下子就進入到西藏,使西藏成為又一個魚米之鄉,堪比江南。馮小剛一聽都傻了:哎呀,這個構想驚天地泣鬼神。馮小剛琢磨,這能行嗎?牟其中說,我們找人驗證了,沒有問題。
說到這兒,你是不是有一點兒耳熟?對的,在《不見不散》裏麵有這麼一段,葛優在黑板上畫喜馬拉雅山,把這個喜馬拉雅山打開了個缺口。馮小剛的好多片子裏麵的情節,都是從生活當中來的。有人要問了,那投資怎麼樣了?時間不長,牟其中就出事了,後來這個事不了了之了。馮小剛導演回憶起這個事來,覺得自己那時候是多幼稚、多瘋狂、多容易輕信別人呀。
馮小剛把生活當中的這些東西與老北京式的貧嘴式的幽默融合在一起,形成了馮氏喜劇的風格。馮小剛以前籍籍無名,在《編輯部的故事》裏,包括後來跟人家合拍的電視劇,他都不是主要人物。一直到《甲方乙方》正式推出,他才真正成為電影界的大腕。當時這個劇本寫出之後,馮小剛就在想:哎呀,這個本子能火,肯定能火,我這些年的功夫都集中在裏麵了。
這個劇本出來以後,他沒有像一般人一樣找資深的編劇導演來看這個本子,來看能不能立得住,行不行。他找了一夥人開會,找的都不是內行,而是電影院線的經理,某個發行商……這些院線經理湊在一起,給馮小剛看這個本子。他們說《甲方乙方》這個情節不好,你讓這有錢人吃苦,你讓他一天吃點兒鹹菜、窩頭,就算了嗎?那不行,那叫什麼苦呢?要讓他吃苦,讓他進山裏待一個月,把村裏那點兒肉星都給吃光,就差吃人了,這才是吃苦。這個情節,《甲方乙方》裏麵有——把大款送到農村去,大款把村裏的雞全部給吃了。這些主意都是院線給提出來的,所以我們看《甲方乙方》樂了。為什麼樂呢?因為它來源於生活,通過誇張的方式把真實的生活還原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