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哭了許久,顧語才慢慢緩過來,理智漸漸轉回籠,她抽咽著離開蘇旭的肩,帶著幾分傷感幾分窘迫地低下頭,輕擦著臉上的淚,吸著氣緩和激動的情緒。
抬眼間發現他肩膀處的衣裳濕了一大片,目光閃爍了下,又垂下頭,“抱歉,弄髒了你的衣服。”
蘇旭偏頭看了眼左肩,那處/濕/濕/的地方還帶著溫熱,女人哭時的哀傷仿若還停留在上。
“沒關係。”他笑了笑,帶著安撫的意味,卻又抬起左臂動了動,狀似痛苦地呻/吟,“就是,好酸……”
顧語睜眼看他,愣了一瞬,隨即“撲哧”一聲笑出來。
蘇旭也笑,“洗把臉吧,好髒。”他故作嫌棄地說。
顧語窘了窘,有些無措地點點頭,“抱歉,嗯……失陪下。”
蘇旭點點頭,起身給她讓路。
顧語去了洗漱間,蘇旭四下看了眼,找到冰箱,拿了點冰塊出來。洗漱間的門打開,顧語拿著毛巾按著眼睛走出來,看他站在冰箱前,詫異了下。
蘇旭朝她晃晃手裏裝著冰塊的玻璃碗,示意她在沙發上坐下,“敷下眼睛,一會出去吃飯?”
顧語眨眨眼,又默默地點點頭。
用毛巾包著冰塊敷在哭疼得眼睛上,涼涼的,很舒服。顧語仰靠在沙發上,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幹脆閉上嘴巴,安安靜靜敷眼。
蘇旭坐在她對麵,十指交叉放在腿前,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你……要不要處理下衣服?”顧語突然間開口。因為兩個人這麼坐著,卻誰都不說話,空間靜得讓她有些微的不自在,特別是她在他麵前那麼哭過後。
蘇旭因她的突然開口怔了一瞬,看了眼左肩,白色的運動服上留下淺淺的印記,很淡,他本想說沒關係,又想到兩人稍後要出去吃飯,便點了點頭,“要借你洗漱間用下了,我車內有換用的衣服,在這換一下?”
聞言,顧語頓了一下,才緩緩點了點頭。
蘇旭下去取衣服,顧語拿下敷在眼睛上的毛巾,看了眼合上的門,又看了眼洗漱間的門,皺皺有些紅的鼻子,有些不自在。在聽到電梯“叮”的聲音後,條件反射地將毛巾敷上眼睛,恢複剛開始的坐姿。
蘇旭進來後,看了她一眼,才進的洗漱間。
顧語將注意力集中在眼睛上,不去想洗漱間的問題,之前激動起伏地情緒已經慢慢歸於平靜,她將這種情況歸功於習慣。從她初中,開始懂一些複雜的感情起,像今天這樣的事便時有發生,她會一次次傷感地哭,卻會在一次次痛快哭過後,很快平靜下來,每次都會告訴自己,沒有下一次,不準再哭了,卻在下一次時,再次痛哭。
時隔快六年,她有將近六年的時間沒見過父親。原以為,再見時,她已長大,已有自己的生活,會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會失控,不會再哭,卻沒有想到,刻在她心底的東西,一直沒有消失過。就算,時間在流逝,就算,父母已離婚,它卻還在那裏,平常不痛也不癢,想起來時,卻存在的那麼的真實。
洗漱間的門被打開,蘇旭將換下的衣服提在手裏,看她還在敷眼便走過去。
“怎麼樣,好些了嗎?”
顧語撤下毛巾,雖然眼睛還有些腫,眼底卻已恢複一片清明。
她笑笑,將毛巾冰塊分好收拾起來,“已經沒事了,走吧,我請你吃飯。”上次說好請吃飯的,卻是韓子正買的單,這次,是該認真謝謝他。
蘇旭挑了下眉,了然地看了她一眼,最後從善如流地點頭,“好,那就不客氣了。”
天已經黑了,正是吃飯的時辰,小區裏家家戶戶的燈都亮著,夜色正好,蘇旭提議,“不走太遠了吧,附近有沒有什麼小吃,我們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