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煙雨不顧(2 / 2)

我從他的懷裏退出來,“桐子書,我餓了”。

他斂了深沉,揚了揚頭,十分得意的炫耀“走吧,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頓大餐,我親自下廚。”

我往後縮了幾步,諂媚的笑了笑“其實吧……那什麼……我好像不餓了,要不我跪安吧,您老慢用。”

他一把把我抓到身前,推搡著我前行,笑得開懷“騙你的”

我瞅著他的臉,那雙桃花眼彎成明媚的弧度,鼻尖微微的細汗讓我心膨脹的滿滿的。

那天夜晚,我吃了很多,撐得肚子圓鼓鼓的,桐子書一邊嘲笑我像個未婚先孕的少女,又一邊鄙視我的吃相像個得了老年癡呆症的瘋婆子。我除了用眼神鄙視他之外,絲毫沒有放鬆嘴裏手裏的工作。

中途,師兄林鸞神神秘秘的進來,又神神秘秘的附在桐子書的耳邊,說了某些神神秘秘的話,我啃著雞腿憤憤的看著桐子書,他偏頭朝我笑笑,繼續和林師兄神神秘秘,我幹脆不去理他們。用了晚飯之後,他們兩個嗖的一下就閃了。我覺得身為一個正常的人,尤其是女人,麵對著這麼一個詭異的局麵不好奇是不可能的。於是我充分發揮骨子裏女人的八卦性質,偷偷溜上去,打算看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同時心裏有莫名的亢奮和嬌羞,我想,萬一桐子書和林鸞在那幹一些比較性感銷魂的事情,被我這麼一個小姑娘看到該有多尷尬啊。於是我懷著這種複雜的心情開始了我的追蹤。

興許是吃的太飽,也可能是腿太短。我的跟蹤計劃在實施的第十三分鍾便被殘忍的殺害了,我環視一下四周,發現是在道觀後麵的小樹林子裏。

平日裏鮮少來到的地方,在夜色下顯得新奇又好看。

我撩著衣衫,一步步穿過泥濘的草地,青草香味夾雜著泥土的味道充盈了空氣,格外好聞,本身也沒有多少方向感,我也隻好隨意的逛逛。

還是熟悉的無留山,還是熟悉的味道,越走越往樹林深處,明明心裏想要回頭,卻總有種力量牽扯著腳步往更深處走去。

前進的腳步,在觸及那片寶藍色的湖泊時,便停頓不前了。

未名湖畔,柳溪煙雨,詩意生動。

我眯著眼睛,仔仔細細的看著那片從未遇到的景致,卻忽然觸及湖畔依著未名石頭上的男子。

隔得太遠,我隻能依稀辨清他著了一身白衣,手中有柄泛著清幽綠光的玉簫。像是受到唆使,我情不自禁靠近他,腳步刻意放輕,借著花叢的掩護一步步挨近他,終於在一處視野很好的地方停下,我蹲在花叢裏,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盡管將眼眯成一條縫,也隻能看清他的側臉,清俊好看的輪廓弧線,鼻梁很高,眉梢清淡,總體來說應該是個帥哥。他依著那塊大石頭,兀自吹奏著。

我感覺到胸腔裏不平靜的跳動聲,臉上也有升騰起的紅熱。

靜默之間,簫聲漸起,是從未聽過的曲子,我聽不懂裏麵的感情韻味,卻感到一種徹骨的寂寞。我在花叢間坐下,環抱著雙膝,歪著頭聽他吹奏,偶爾視線落在他好看的側臉上,不消一刻便急忙調轉,怦怦怦的心跳聲讓我覺得很陌生。

就像是一片荒蕪的土地上突然綻放一朵絕豔的花,突然而又令人欣喜。我猜測,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這個想法逼得我將頭埋在雙膝裏半響沒好意思的抬起頭。

可再不好意思,也不能對不起我的眼睛和耳朵。我尋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將歪著的頭靠在擱在膝上環起的臂彎間,靜靜地看著,聽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應該是很久很久,簫聲一直沒有停歇,就像是想要一直吹走到生命終結一般的堅持著。

在那片煙雨夜色中,他卻始終沒有回頭,望一眼躲在花叢裏的我。

我卻在那個背影裏丟掉了所有的呼吸,隻剩下心頭的悸動。

我想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忘記,在我十四歲的那年,我在一片微涼夜色中,開始了我的春心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