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又將圍巾除下來圍在我的脖子上,然後才釋然一笑,牽起我的手繼續往前走:“嗬,你的手冷得像冰一樣!”
我走在他身後慢半步的位置,看向我們交握的雙手,這是在戀愛嗎?雖然我們之間什麼也沒說過,但卻像戀人般地相處。大概算是戀愛吧!滿心甜蜜,我悄悄向他靠近了些。他回過頭笑看了我一眼:“今天晚上我們社團有個化裝舞會,你來幫忙布置一下會場吧,順便當我的舞伴。”
“好吧,反正我也正好想寫一篇關於校園的鬼故事。”我掩飾著說。
“別嚇壞了我的學生!”他無奈地搖搖頭,眼神好像在看一個調皮的孩子那般寵溺。我想就算被溺死,也心甘情願了吧!
第一次走進大學的禮堂,看到粉紅和粉藍氣球掛滿了禮堂的門框和邊角,裏麵一團散亂著各式各樣的小道具,學生們認真、快樂地忙碌著,我竟也像一個年輕的小姑娘一樣開始在心裏充滿著新奇的興奮。
江原諾牽著我的手進了禮堂的大門時引來很多人注目,一群女生立即圍了過來,她們的眼光中有訝異、有不信、有震驚:“江老師,這是你女朋友?”我感到一種叫作“嫉妒”的情緒快將我淹沒,可我卻在心裏莫名高興。
“不是。一個朋友。”
我唇角向上的弧度凝固了,我看著他,他也正望向我,那眼睛裏純澈一片,很是坦然,無欺騙也無造作。
“哦……”女生們釋然。
原來隻是朋友。我默默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裏麵抽出來,他沒有注意也沒有介意。我在心裏苦笑,左蕎啊左蕎,你胡思亂想什麼?別忘了你是僵屍而他是人,你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何況別人真的隻把你當朋友!
江原諾沒有留意到我的變化,仍舊笑得清澈無害,他順手攬了我的肩將我帶到禮堂的背景處,此時有兩三個人在此粘一些五顏六色的字。“我去掛氣球,你幫幫他們?”那兩三個學生神色古怪地打量著我,好似不相信剛才關於“朋友”的說辭,我隻好盡量收拾起心情,對他們友好一笑,然後點點頭。
我將大衣疊好放到一邊的椅子上,抬眼處江原諾已經敏捷地爬上最高的梯子指揮著學生們忙活起來。一大群腦袋都集中在他下麵,仰頭等著他的指示,如眾星拱月,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怎麼突然有這種想法?我搖搖頭,轉過身去拿了個彩色的字依著畫好的輪廓細細粘上。
“有沒有剪刀?”我發現有一處彩字原先沒剪幹淨,突出了一小塊,於是問旁邊的同學。
“哦,好像看到後麵有。”一個男生告訴我。
依著他指的方向我朝後台走去,還未走近,便聽到“啪”的一聲,雖然隔著門,但僵屍的官感都比常人敏銳,所以能清楚地分辨出定是有人挨了巴掌。
“醜八怪,來來,看看你自己的模樣!不知道自己長得惡心,每天還在他麵前晃來晃去?”女聲尖銳放肆,然後便是幾個嘻嘻哈哈男女的諷笑聲。他們很專注地欺負著別人,連我站在門口也沒注意到。
被欺負的人低著頭捂著臉,穿著一身黑漆漆的羽絨服,頭發亂糟糟地將整張臉都遮住了,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聽不見她的哭聲,隻站在那兒任由一個高挑的女生將她推過來拉過去,還凶狠地將一麵小鏡子探到她長發之間。
“哎!”我歎了口氣,她平時都是這麼被欺負的麼?怎麼軟弱得連還手都不會?我一向以硬碰硬,以惡抑惡,最想不明白這種懦弱,但仍忍不住出聲幫她。
這些人終於發現我的存在,皆有些驚愕,大概沒想到自己醜惡的一麵暴露於一個外人前,所以都有些麵麵相覷很不自在。
肖雨童見是我,立即像遇到救星般朝我撲過來,很自然地轉到我的身後尋求保護。
看出來我並非學生,那幾個人訕訕,紛紛從我們身邊走過,卻仍以一副鼻孔上翹的表情掠過雨童,好似在這個麵貌醜陋的女生麵前都找回了心底最微薄的驕傲。
等他們都走後,我去尋了剪刀,雨童像跟著雞媽媽的小雞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好像怕我把她丟了。我又歎了口氣,有些好奇她這種性格是怎麼活下來的?
“他們為什麼打你?”
“因為我長得醜。”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醜就活該被打?我氣不打一處來,還有些同情:“你為什麼不還手?”
“不敢。”
我帶著雨童走出後台,卻剛好看見剛才那幾個人正換了一副純良的模樣與江原諾有說有笑,心底頓時便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