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恨自己從前話少,乃至於現在想逗她開懷,都覺得舌頭打結。還要把先祖撈出來,若是先祖母知道他這般沒出息,該像嘲笑先祖那樣嘲笑他了。
夕陽西下,紅霞鋪陳滿際,蘇清歡的屋內已經掌燈,明珠的心提到嗓子眼,穆臣再什麼都已經不能再令她分神。
穆臣吩咐一直在外麵伺候的白芷去明珠屋裏取了件披風給她。
門突然被推開,明珠站起身來,然而腿軟到無法走路,滿眼期待又害怕地看過去。
是白蘇出來了。
她對明珠笑道:“十八姑娘,別著急,夫人讓奴婢出來跟您一聲,情形沒有您當時嚴重。”
明珠一屁股癱坐在石凳上,捂著臉哭起來。
穆臣問道:“那還需要多長時間?”
白蘇道:“約莫著還要兩個時辰。夫人怕自己撐不住,讓奴婢出來給她要些糖水補充體力。”
明珠忙道:“清歡還好嗎?”
蘇清歡懷著身孕,若是因此出現什麼意外,她和明唯一輩子都心裏難安。
白蘇道:“夫人還好。奴婢就是出來讓您放心,要去廚房弄糖水了。”
“我去。”白芷一路跑跑出去。
屋內,陸棄不知道第多少次給蘇清歡拭汗,低聲道:“要不要歇歇?”
蘇清歡不耐煩地道:“你閉嘴。”
工作的時候需要高度專注,哪裏受得了他一遍遍地問。
現在她甚至考慮不到他是為自己好這一層,她太緊張了,手心都是汗,屏住呼吸,腦子和手高度統一。
她的刀下,可是這世間不多的奇才的大腦。一個不心,她怕自己毀了她。
溫大夫看得眼睛都不夠用了,盯著蘇清歡上下翻飛的手指,唯恐錯過她一個動作。
可是她太快太準了,溫大夫覺得終於明白神醫穀先人留下的描述喬夫人替人動刀的那種場景了。
震撼,神乎其技!
喝了半碗糖水,嚼了兩塊麥芽糖,甜到發齁,可是蘇清歡也不敢再喝水,害怕要如廁。
抬起身子喝水吃糖的間隙,她才覺得腰十分酸痛。
看到陸棄看向她腹,她才想起自己懷有身孕,笑了笑:“沒事,丫頭很乖。”
話雖如此,最後的縫合,她還是讓陸棄拿了把高高的椅子來,坐著完成的。
丫頭很乖,她也要做個負責的媽媽——雖然這覺悟來得有點晚。
她從房裏出來的時候,已經快接近子時了。
明珠迎上來:“清歡?”
蘇清歡衝她笑笑:“沒事,我原本以為很嚴重。但是打開看了後才發現,隻是邊上的血管瘤破裂,並沒有大礙,不會影響以後。”
簡而言之,你大哥還是你大哥!
明珠如釋重負,不確定地道:“毛病還需要這麼長時間?”
陸棄麵無表情地道:“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蘇清歡嗔怪道:“明珠哪裏是那個意思。不管怎麼,隻要打開,就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