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看著黑乎乎的提字,內疚道:“都是奴婢剛才手勁大了,這裏都被磨破了。若是我應對得當,不定……”
“哪來那麼多不定。”蘇清歡大大咧咧地道,“我正好嫌棄那塊。要不是你搶救及時,這畫被毀,我就要自掛東南枝了。”
“不能胡!”穆嬤嬤不喜歡聽這種不吉利的話。
蘇清歡笑著道:“嬤嬤怎麼對我越來越凶了。”著話,她把畫挪到旁邊。
“從前我隻想著教你規矩,讓你遇到大場麵不至於犯怵退縮,讓人嘲笑。”穆嬤嬤道,“可是我沒想到你要嫁給戰神。跟了他,你言行舉止,都要用最嚴格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事實上,她對此憂心忡忡。她曾以為,蘇清歡會嫁給程宣,兩無猜、青梅竹馬又一路相隨的情意在,蘇清歡隻要不出大錯,此生無虞。可是……
蘇清歡忽然就啞火了。
穆嬤嬤以為自己話重了,道:“其實你做得很不錯了。但是我總歸希望你能夠更好,能和秦將軍一直走下去。”
世間最薄弱的感情就是男女之情,若是不能勢均力敵,實在很難和諧到老。
世上最堅不可摧的,也是男女之情,那樣萬裏挑一的深情,可遇不可求。
蘇清歡相信她擁有的是後者,但是穆嬤嬤出於母親之心,隻能想她有的是第一種。
蘇清歡捂住了嘴。
穆嬤嬤看見她如此,有些心慌:“嬤嬤不是罵你,是……”
蘇清歡這才醒過神來,伸出蔥段般的手指,指著畫道:“嬤嬤,嬤嬤,您看那裏——”
穆嬤嬤順著她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指看過去,看到那團墨跡處的帛書被磨破,後麵露出一團……明黃色的東西?
穆嬤嬤到底見多識廣,反應極快,起身快步走到門邊,吩咐外麵的丫鬟道:“都徒院子外去。”
她在蘇清歡院中是絕對的權威,丫鬟們悄然無聲地退了出去。
等她關上門,屋裏隻剩下蘇清歡主仆三人加上她。
蘇清歡正要伸手去拿那明黃色薄薄一層東西,穆嬤嬤攔住她的手,沉聲道:“讓我來。”
宮闈之中,陰毒手段無數,她怕蘇清歡中毒。
蘇清歡笑笑道:“嬤嬤,我可是大夫。”
穆嬤嬤卻不肯讓她靠近,堅持自己取了出來。
那是一張薄如蟬翼的明黃色的紙,完全抽出來才發現上麵密密麻麻寫了很多東西。
穆嬤嬤雙手心翼翼地捧著那張紙鋪到幾上道:“這是楮樹皮做的紙,工藝複雜,極其珍貴,我原來在宮中見過一次。聽這種造紙的技藝,已經失傳。”
蘇清歡喃喃道:“這麼薄,怪不得可以藏在後麵不被發現。我看看,這上麵寫的是什麼。”
穆嬤嬤、白蘇和白芷不約而同地後退了一步,表情肅然。
蘇清歡哭笑不得:“我信不過別人,總能信過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