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一聽他敢這樣喊自己,立刻怒了,叉腰進去道:“我偏要來,這是我家的地方,你橫什麼!”
然而進去以後看見戰又年紅腫的雙眼,她立時有些不好意思了,聲地道:“怎麼了?讓我氣哭了?我其實就是嘴上厲害一點兒,人很好的。”
戰又年:“不知羞,誰會這般自吹自擂!”
“我這是實事求是。”阿嫵爬上他對麵的椅子坐下,晃著短腿,“你心情不好,我也心情不好。你哭過,我也哭過,所以扯平了,誰也別嘲笑誰了。戰又年,我不高興,別跟我吵架了。”
她情緒低落,往日明亮的眸子也似乎染上了一層輕愁。
“你怎麼心情不好了?”戰又年嘟囔道,到底沒出什麼難聽的話,甕聲甕氣地道,“你爹娘都陪在身邊,還有兄弟姐妹,有什麼不高心。”
如果他是她,會很高興很幸福了。
“你是想你爹娘了?”阿嫵抬頭問他。
“不用你管。”提起這件事情戰又年就遷怒了,“要不是你爹娘趁機勒索,獅子大開口,我爹又怎麼會需要把我留下,自己回去籌集銀子和寶馬?”
阿嫵不服氣:“當初是不是你們陰謀詭計在先,要把瘟疫傳到邊城?再,買藥本來就要給錢,你們應該感謝我娘救苦救難!哼!”
論嘴皮子,戰又年知道自己不是阿嫵的對手,把頭扭到一邊不理她。
阿嫵聲音弱零,又重複了一遍:“好了,不吵架了,我不高興。”
“你找你哥哥姐姐和弟弟去,”戰又年的口氣有些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悵然,“我都沒櫻”
他其實是很羨慕阿嫵這樣愛愛笑的性格,也羨慕她總有聽眾。
“你沒有兄弟姐妹嗎?”阿嫵道,扒拉著手指算道,“其實認真算起來,除了蘿卜和即將出生的阿狸是我親弟弟,姐姐是我表姐,哥哥,哥哥是表表哥了。但是這不耽誤我們感情好,如果這樣算下來,你也得有很多兄弟姐妹啊。”
她歪著頭看她,目光澄澈。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幹淨又充滿善意的眼神感染,戰又年出了心裏話:“我和你不一樣。我爹離群索居多年,和家裏人沒有什麼來往。後來他回到西夏,帶著我堂兄戰尋音,又被你爹砍了胳膊,家裏人都埋怨他,我爹一怒之下就和戰家斷了往來;我娘生了三個孩子,我哥哥是西夏皇帝,他不喜歡我,覺得我是威脅;我姐姐遠嫁你們中原,我從來沒見過。”
所以,他從來都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阿嫵聽出了他話語中的寂寥,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道:“這樣算起來是挺不好受的。但是我娘,凡事要往好處想,你可以找鄰居,還有其他家的孩子一起玩。我整都在街上跑,街上的孩子,我基本都認識。”
戰又年歎了口氣,沒有話。
爹,自己是他唯一的兒子,一定要爭氣,所以三歲啟蒙,每日功課都安排得滿滿的;娘,別人親近他都是為了利益,不要相信他們,要讓他們存著敬畏心……他之所以在這隻老虎總是掐尖要強欺負他的情況下還渴望她來,就是因為透過她,他看到了許多從未有過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