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塔,嗒塔。遠處地平線傳來一陣陣蹄聲,帶起漫天灰塵,使騎者的麵容不被窺見。這江南小鎮常有蹄聲,卻從不停留,人們見怪不怪,唯有溪旁柳邊小亭中的女子,卻猛然站立,輕輕、輕輕,微不可查的顫抖了起來。
女子身著一襲白色長裙,唯有袖口裙邊有點點紅梅,那紅梅沿著裙邊一路向上,經過盈盈一握的腰輕巧靈動的繞了一個彎消失不見,出現在宛如皓玉的鎖骨旁,似月下離人淚。女子用素簪綰了簡單的髻鬟,臉色蒼白,嘴唇被咬得更是發白,纖細的柔荑撫上斑駁的柱子,鳳眼淚光微動卻強硬的不讓它落下,似為了能看清楚騎者的樣貌。
是你麼?會是你麼?
蕪江邊上有個江南小鎮,名字粗暴得很,就叫蕪江鎮。鎮上柳家是十五年前突然搬進來的,這家的女主人姓柳,鮮少出門,偶然見到也隻留下藍裙黑發紅顏的印象。男主人更為少見,往往是一輛馬車停在柳家門前,身穿月白色長袍帶鬥笠的男子進門,而後周圍侍衛將門圍起,使鄰居們說起柳家均是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神秘樣子。
柳家雖神秘,柳家小姐卻不神秘,本來女孩子家的閨名哪能隨意透露,可柳家小姐從會說話就用奶聲奶氣又一本正經的腔調告訴大家:“小姐我叫柳絮兒。”嗯,同樣簡單粗暴的名字。柳家小姐從小頑皮得很,身上常是烏漆麻黑,隻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你,如果你不抱她,她就歪頭眨眼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可是她身上泥啊草的,讓人難以下手,好歹把她抱起來,她就用小臉往你的衣服上蹭,看起來很親近你,私底下笑得一臉奸詐。大人們往往用哭笑不得的口氣說:“柳家那柳絮兒真不是好胚子!”
壞胚子柳絮兒越長越成好胚子樣,十歲時已然有些模樣可以瞧見,身高比平常小女孩要高些,眉目清晰,鼻梁高挺鼻尖微翹,形成一個美好的弧度,唇形格外流暢柔軟,唇角微微上揚。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南煜國以瘦為美,柳絮兒身材均勻,然而在南煜國也屬於稍顯豐滿的了,鵝蛋臉也常被以瓜子臉為美的南煜國人民反複嗟歎。
柳絮兒的鄰居乃是餘家,餘家公子餘柯正是柳絮兒的青梅竹馬,可惜餘柯公子容貌柔美,以腹黑著名柳絮兒常說:“我們是青梅竹馬嗎?我們明明更像是青梅青梅。”能和柳絮兒青梅青梅的餘柯同誌自然也不是善茬。“是嗎?”餘同誌顧盼生輝,說的情真意切,“我覺得不對,我們誠然是青梅竹馬,但是作為你從小的竹馬我倒寧願變成女子,隻要可以補補你臉上窪地,也是心甘情願的。”
十歲的柳絮兒的天大夢想是在餘柯臉上來一刀,可惜人嘛,均有愛美之心,每看到那張流光溢彩的花容月貌,更願意給自己來一刀免得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