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忠義賢才納帳下 主帥戰死眾棄甲(3 / 3)

薛舉發狠說:“現在,我們七個人發誓,誰若泄露了這件事,五雷轟頂,天誅地滅!”

第二天,府尹郝瑗在府裏大擺酒宴,召來所有的郡縣官員,準備犒賞將士,薛舉一身武裝領著他的十三位盟弟,把三千名士卒帶到府前的場地上,等待著郝瑗前來給他們授發兵器、盔甲。

不一會兒,王丹走到薛舉麵前,悄聲說道:“郝瑗來了,隻帶兩個侍從,別無他人。”

薛舉說:“好,這就動手,你去告訴弟兄們,一切行動都按原計劃進行,不得有任何馬虎。”

薛舉迎著郝瑗走去,二人正要說話,賈布拉領著薛仁果、薛仁越等十人突然來到,賈布拉大聲喝道:“郝璦!你狗膽包天,竟敢勾結賊兵,叛亂造反,真是罪大惡極!還不快給我拿下!”

薛仁果,薛仁越兄弟倆躥過去,一人扭住郝瑗一隻胳膊,將他捆綁起來。

郝瑗一邊掙紮,一邊大叫道:“胡說八道!你們是什麼人?怎敢誣陷朝廷命官……”

薛舉說:“郝大人!別喊了,有人告發你叛亂造反,並且把造反賊人隱藏在你的府中,我們隻好去搜查了!”

郝瑗忙說:“別人不相信,你薛舉能不相信我嗎?是我派你帶兵剿賊,怎麼還能——”

薛舉笑道:“是呀!我也在懷疑,不過,既有人說你要謀反,我隻好去搜查一下,你就委屈一會兒吧!”

說完,讓人把郝瑗先送進府衙大獄裏關押起來,然後領著賈布拉等來到府內客廳,對那些郡縣官員們說:“郝瑗謀亂造反,暫時委屈各位了,我們要搜查賊人,一切人都得回避。”

說完,他把大手一揮,賈布拉領著薛仁果、薛仁越手持大刀,把客廳裏的郡縣官員一起趕了出來,也押進大獄裏去。

薛舉走進府尹大堂,坐在那把油光閃亮的太師椅子上,神氣活現地說:“從今開始,老子就是金城府尹了!誰敢說出來個不字,老子立馬宰了他!”

賈布拉急忙說道:“府尹算個什麼官?以後天下都是你的了!不過,你現在得趕快下令:開倉濟民,收攬民心!”

薛舉這才跳下那把太師椅,命令部下開倉,向那些處於饑餓中的百姓們發放糧食,全城人無不歡欣鼓舞:在賈布拉的策劃下,薛舉很快地控製了全城,許多饑民參加了他的隊伍,不過幾天工夫,軍隊便擴展到二萬餘人。

王丹建議道:“我表兄宗羅喉在靖遠一帶組織義軍造反,他能征善戰,軍隊一萬多人,我去勸他來金城合夥。”

薛舉忙問:“他來了,能同我一心嗎?”

王丹說:“放心吧,我那表兄也是一個忠義之人。”

薛舉遂讓王丹去了靖遠,賈布拉說:“現在軍隊在手,又有了地盤,該正名號了!”經過一番策劃,薛舉自稱“西秦霸王”,建元“秦興”,封長子薛仁果為齊公,次子薛仁越為晉公,師父賈布拉任軍師,他的十三位兄弟全被封為將軍。

賈布拉勸薛舉說:“自古以來,武將打天下,文官治天下,因此有武主外、文主內的說法,我們都是粗人,不如讓郝瑗等人出來幫我們管理政務吧!”

薛舉聽了,笑道:“說得是,郝瑗也是一個忠厚人,沒有郝瑗,也沒有我薛舉的今天!放他出來吧!”

郝瑗被薛舉封為衛尉卿,成為他們的一個得力助手。

後來,郝瑗又向薛舉推薦原隋朝的黃門侍郎褚亮、秘書丞史勇等,一起成為這個霸王的班底。

一天,賈布拉正在與薛舉議論軍政大事,忽見薛汪邁著蹣跚的步子,氣呼呼地向自己走來,他急忙站起來迎過去說:“你老人家有何事——”

沒等他的話說完,薛汪手中的匕首已經刺進他的肋下,由於沒有防備,這位武藝高強、狡猾多詐的賈布拉竟被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薛汪手指賈布拉罵道:“你這瀏賊,我待你不錯,為何要教唆我兒子造反?”

因為那匕首紮得深,連把子也紮進肋骨縫裏了,賈布拉費了平生之力才將匕首拔出來,血水向外汩汩地流著,他再也站立不穩,接連打了幾個踉蹌,終於撲倒在椅子上,苦笑著對薛汪說:“我教會了你兒子武藝,現在快要當皇帝了,你,你就是這樣……來……來報答我!”

薛舉急忙離開那把太師椅,繞過台案,跑到賈布拉身邊,這才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做夢也不會想到父親會來康手刺殺他的師父賈布拉!

薛舉又急又慌,忙喊:“來人!來人!”要他們快去叫醫生來。可是賈布拉說道:“不用了,我,我知道……自己不,不行了,這,這刀……紮得太,太深……”

薛舉忙勸師父道:“你,你要挺住!醫生快來了……”

賈布拉因流血過多,那把匕首已紮傷他的內髒,眼看臉色發白,漸漸灰下去,眼中滴下幾滴淚來,頭一歪,便斷氣了。

薛舉看著父親,氣憤地說:“他幫著我舉大事,過不多久我還要登基稱帝,你也成了太上皇,為何要殺了他,壞了我的大事呢?”

薛汪道:“我們薛家世代經商,忠厚傳家,不反不叛,沒想到出了你這個造反的逆子,真是家門不幸,有辱薛家的門風!這不全是他的過嗎?”

薛舉卻說道:“你懂個屁!現在天下大亂,誰個不叛?誰個不反?到處是義軍,亂世都稱王,我也要當皇帝,這不是光宗耀祖嗎?”

薛汪聽了,卻“呸”了一聲,罵兒子道:“你別造孽了!我聽說,楊玄感起兵造反,他老子楊素的墳都被扒了,連屍骨都被焚成灰揚了!你,你也想……”

薛舉不屑地說:“楊玄感算什麼,我是西秦霸王呀!以後就要……”

“霸王,霸王,霸王又怎樣?當年還不是死在劉邦的手下!你,你能同霸王相比麼?依我說,你趕快跟我回家去,免得將來連薛家的祖墳也被人家扒掉!”

他的孫子薛仁果走過來質問道:“你真是越老越糊塗了!我問你:薛家祖宗當中,有人做過皇帝沒有”!

薛汪大喝道:“你這個小兔崽子也是官迷心竅了!皇帝是隨便當的嗎?王莽當皇帝,成為國賊,你知道嗎?不該當的皇帝不能當!”

性情暴戾的薛仁果哪裏聽得進去,竟用手指著他祖父的鼻子斥責說:“現在天下大亂,當皇帝的人多了,為什麼父親不可以當?你管得著嗎?真是瞎操心!”

被孫子這一席話氣得火冒三丈的薛汪,舉起手來要教訓他,薛仁果用臂一擋,由於用力過猛,這個“方人敵”的大力士竟把他祖父推倒,跌下去時,額頭恰好撞在牆角上,花甲老人頓時便一命嗚呼!

薛舉一見,不由惋惜地埋怨說:“這麼大的年紀在哪裏不能死,偏要死在我的大堂上!唉,真敗興!”

薛汪死後,薛舉父,子二人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讓部下將其屍體草草收殮,裝進棺材裏,抬到荒山上埋掉了。

不久,王丹領著他表兄宗羅睺來了,並帶來了兩萬人馬,一起加入薛舉的隊伍,聲勢更加壯大。

宗羅睺被封為大將軍,他對薛舉建議說:“袍罕是隋朝的官馬飼養場,那裏也是屯墾場所,有馬又有糧,何不把它奪過來?”

薛舉說:“此議甚好,馬、糧都是軍中急需。”

於是,挑選精兵一萬人,留下次子薛仁越守金城,派宗羅喉任前鋒,薛舉與長子薛仁果等領著大軍,向胞罕進軍。

隋朝駐守袍罕的將領名叫皇甫綰,聽說薛舉領兵來了,便向將士說道:“薛舉謀反,我們本該前去討伐,他自來送死,讓我們協心協力消滅他!”

皇甫綰帶領一萬人馬,進駐赤岸,迎戰薛舉。

雙方列陣,未及交戰,薛舉派遣黃門侍郎褚亮前往隋軍陣中,向皇甫綰勸降。

褚亮入陣前,皇甫綰對副將參軍呂執說道:“我們要羞辱褚亮一番。”

他對呂執如此這般部署一遍,然後才讓褚亮入陣進帳,皇甫綰先問道:“褚大人本是朝廷黃門侍郎,怎麼搖身一變,又當上叛賊的使臣了?”褚亮本是一個忠厚老實的讀書人,一聽這話,臉紅心跳,隻得實話實說:“當前,皇上無道,天下混亂,反叛的人太多了,雖然我是被迫歸附薛舉,但也是一個棲身之地,像當年關羽降曹一樣……”

皇甫綰聽到這裏,突然“呸!”了一聲,大喝道:“住口!你這無恥的叛賊,別為自己塗脂抹粉了……”

他說到這裏,呂執突然押進一個五花大綁的人,皇甫綰問道:“這是什麼人?”

呂執報告道:“是一個叛賊,他想趣往薛舉軍中。”

皇甫綰扭頭向身邊的侍從問道:“按照軍令,對叛賊該作何處置?”

那人立刻回答:“按令對叛逆之人一律腰斬!”

皇甫綰大喝一聲:“聽到沒有?拉出去,腰斬!”

那被綁的叛逃者立刻大叫道:“我不該腰斬,請讓我自盡吧!”

皇甫綰忙問道:“你說,為何你不該腰斬?”

那人分辯道:“這位褚大人背叛了大隋,投降了薛舉,不但無罪,反成為將軍的座上客,我,我自殺還不行嗎?”

皇甫綰聽後,兩眼瞪著楮亮,看了好一會工夫,才長歎一聲道:“好吧,給他留下一個全屍,讓他自盡去吧!”

呂執這才押著那個“叛逃的人”大步走出帳去。

褚亮親眼目睹了剛才的一幕,早嚇得臉上流汗,急急忙忙向皇甫綰告辭道:“將軍耿耿忠心,光照日月,令鄙人羞愧萬分,無地自容,就此告退了。”

說罷,沒等皇甫綰說話,便起身向帳外走去……

據史書記載,皇甫綰在袍罕為隋朝養馬兩萬餘匹,屯墾所儲軍糧三百萬擔,正是馬多糧足!

次日黎明,風雨驟至,呂執迸帳報告:“我軍若是趁著這場風雨攻打薛舉,十分有利,定能取勝!”

皇甫綰隨呂執出帳一看,隻見大風攜帶著暴雨吹向薛舉的軍營,正想帶領大軍進攻,心裏想道:“這種打法,即使勝了,也未必令薛舉心服;不若等風停雨住之後,再向他進攻,也不為晚。”

想定之後,便向呂執擺了擺手,吩咐道:“命令全軍飽餐一頓,再向薛軍發起進攻!”

呂執又一次提醒道:“隻怕吃了這頓飯後,風向一變,我軍反處於不利地位了。”

皇甫綰不悅地說:“你真囉嗦,快去傳達命令!”

不料隋軍正在飽餐之際,忽聽對麵薛舉軍中人喊馬叫,高聲呐喊著向這邊衝殺過來了。

原來草原上的風,曆來像孩子的臉——說變就變。剛才對皇甫綰來說,若是攻打薛軍,是順風順雨,而此時,他們的一頓飯尚未吃完,風向已經大變,變得對薛舉十分有利了。於是,薛舉一聲令下,兩萬人馬在他的帶領下,如洪水一樣,趁著順風順雨,一下子衝過來了。

隋軍大亂,許多人來不及上馬,沒有拿起兵器,便被衝進陣中的薛軍士卒砍掉了腦袋。

皇甫綰慌得沒有穿盔甲,就拾起大刀,與衝過來的薛仁果殺到一起,那薛仁果膂力過人,素有“萬人敵”之稱,一把大刀揮舞上下翻飛,趁著皇甫綰發呆的時候,一刀揮下去,就將隋煬帝的這位忠臣——皇甫綰的頭顱砍掉了。

隋軍見主帥已死,使都主動放下兵器,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