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冷笑幾聲,說:“這幫小醜們自以為得了天時,企圖乘機搶班奪權,想借李密的瓦崗軍先消滅宇文化及,然後再來對付我,那就等著瞧吧。”
於洪建忙又提醒道:“對這些人也不可輕視,他們仗著皇泰帝的權力,陰謀排擠鄭王爺哩!”
王世充說:“別擔心,軍政大權還在我手裏!你隻要多去將領中間串一串,敲打敲打他們,常來這裏報個信,老子虧待不了你!”
於是,於洪建成了王世充的心腹愛將,經常在隋軍將領中為王世充網羅死黨,散布對元文都等人聯合李密的不滿。
元文都、段達等人見李密真心投降,便對皇泰帝悄悄地說道:“瓦崗軍兵多將廣,勢力強大,李密若是真心歸降,能誠心輔佐陛下,將是隋室的大幸!”
皇泰帝說道:“李密雖然真心歸順,願意匡扶我大隋社稷,隻怕鄭公反對呀!”
元文都暗示說:“陛下勿憂,臣等正在考慮這事,一定要讓它天遂人願……”
皇泰帝說:“既然李密出於誠心誠意,朝廷對他的使者也要熱情接待,不可怠慢呀!”
元文都說:“這個自然,臣等有安排了。”
於是,元文都、段達等人在宣仁門東盛飾迎賓館,接待李密使節,用豐盛的酒宴款待他們。
之後,皇泰帝又親自接見李儉、徐師譽等人,當即任命李儉為司農卿,徐師譽為尚書右丞。
為了表示莊重,皇泰帝又命儀仗隊舉行儀式,熱情地送二位使臣回客館休息,又多次派使者去客館探望,贈送玉帛、酒饌等禮物。
次日,皇泰帝又公開拜李密為太尉、尚書令,東南道太行台行軍之帥,魏國公。命李密帶領瓦崗大軍,先消災宇文化及,然後入朝輔政。同時又任命徐世勳為左武侯大將軍,單雄信為左武侯大將軍。
元文都見李密真誠和解,大喜過望,立即召集盧楚、段達、皇甫鬆等東都城內的核心臣僚,說道:“這次聯合李密,共同打擊宇文化及的計策成功,是朝中的一件大事,我想大張旗鼓地慶賀一番,讓滿朝文武都能了解,給予支持。”段達說:“我隻是擔心王世充反對這件事,他對李密的乞降根本不相信,也不讚成皇上對李密封賞。”
盧楚說:“王世充擔心朝廷一旦與李密聯合,就會危及到他在朝中的大權,這完全是出於個人的私心。”
元文都一針見血地說:“何止是私心,簡直就是野心!看看王世充的言行,我敢斷言:他也想學宇文化及的樣子,我們怎能聽他指揮呢?”
段達又說:“城內的軍隊全由正世充一手控製,現在又讓於洪建擔任宮內侍衛軍的總管,任何人想出入官禁都得他親自批準,一切活動又全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不可不防啊!”
元文都又說:“眾人的力量大如天。我們先將滿朝文武拉到咱們一邊,皇泰帝也支持咱們,看他王世充又怎能條何我們?”
幾個大臣計議已定,便決定在上東門擺酒慶賀,邀請東都城內的所有文官武將,一起前往。
王世充身為吏部尚書、一等大臣,自然在被邀請之列,他立即召集自己的親信於洪建,黃門侍郎趙長文、內史侍郎郭文懿等,到尚書府裏討論對策。
他見守衛玄武門的長秋監段瑜未來,忙說:“快派人讓段瑜也來這裏參加呀!”
於洪建急忙派侍從去喊段瑜,一麵對眾人說道:“我原以為段瑜是段達的侄子,未必會心向著咱們呢!”
王世充笑道:“你哪裏知道,段瑜跟著我時,你還沒有當上將軍哩!”
趙長文說:“段達這小子跟矽元文都身後,是個典型的小哈巴狗,讓他佐子敲敲他,也是必要的。”
王世充冷笑一聲說:“那東西的性子如狗熊,打它一下,不僅聽話了,還能增四兩肉哩!”
這一句話逗得眾人哄笑起來,郭文懿笑道:“還是鄭王爺識人,也能用人啊!”
段瑜來到,剛坐下便報告:“昨日,元文都召集盧楚、皇甫鬆、段達等開會,中心議題便是討論對付鄭王爺的辦法……”
王世充聽完他的彙報,對眾人說道:“聽到沒有,元文都等人已經在磨刀了,對付我,也是對付你們,不可輕視啊!”
坐在他身邊的劉浩說:“依我說,在這次慶功宴上,鄭王爺可借此機會教訓元文都一下,他們不說什麼就罷了,一旦翻起臉來,我就讓幾個大力士上去扣押他們,煞一煞這些人的傲氣……”
王世充揮手道:“大可不必!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曆來的原則是後發製人!先讓他們猖狂一陣子再說。”
段瑜又提醒道:“如今,朝中兩派對立,已處在不可調和狀態,鄭王爺出入宮闈也得當心一些,謹防中了元文都等人的暗算。”
趙長文說:“關鍵是掌握元文都等人的動向,不然兩眼一抹黑,容易上當,一旦中了他們的奸計,就後悔莫及了。”
王世充點頭道:“這倒是一句關鍵語,你們別在表麵上暴露出來,要學會籠絡人的手腕,讓他們的親信為我們效勞,成為我們的暗線……”
次日,王世充讓劉浩帶領五十名侍從,來到上東門參加慶功宴會,元文都一見,笑道:“鄭王爺來參加宴會,帶來這麼多侍從幹什麼?這又不是去打仗!”
王世充說:“這麼大的宴會,滿朝文武都來了,沒有人警衛能放心嗎?若是有人存心搗亂,就可以就地鎮壓嘛!”。
元文都討了個沒趣,隻好支開話題,看著劉浩說:“你不是在宮裏值班報時嗎?何時去尚書府了?”
未等劉浩答話,王世充立刻攔了過去,陰著臉道:“難道本王調任一個人,還要去向內史令報告不成?”
盧楚是劉浩的姑父。見元文都連討沒趣,忙把話攔過去,對劉浩說:“鄭王爺是朝廷重臣,你可得小心侍候著,出了差錯,不得了啊!”
劉浩點頭答應,王世充接過去說:“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有本王在,準又能奈何他?”
王世充自恃大權在手,一付專橫跋扈的樣子,使元文都一批文官敢怒而不敢言,隻有忍氣吞聲罷了。
過了一會兒,酒宴還未開始,王世充又想趁機發泄不滿,便向元文都問道:“李密聚眾造反多年,僅憑他寫來的一張乞降文書,你們就完全相信了他,又鼓動皇上給他加官晉爵,是否有些輕率了?”
未等元文都答話,盧楚急忙過來對他說:“這件事一開始討論時,鄭公也是點頭讚成的……”
未等他說完,王世充勃然變色道:“你說的不錯,這聯合之事本王是曾點過頭的,不過,以後你們就背著本王去與李密暗中聯絡,誰又知道你們在一起搞些什麼名堂?”
元文都一聽,也有些不滿地說:“鄭公若是信不過咱們,請你去問皇泰帝吧!”
說完之後,氣鼓鼓地站在那裏,這種軟中帶硬的態度,一下子激怒了正想找茬的王世充,隻見他二目一瞪,手指著元文都聲叱罵道:“好一個元文都!你這麼厲害?老子連問一下都不行嗎?你動輒就把皇泰帝抬出來,到底是何居心?今日不說清楚,老子跟你沒完!”
劉浩見王世充發狠,也大聲質問道:“抬出皇泰帝又怎樣?他也是由鄭王爺一手扶立起來的……”
盧楚見劉浩也跟著瞎起哄,便擺出長輩的架勢,對劉浩教訓道:“大臣們議論朝廷大事,你有什麼資格說話?還不趕快給我滾出去!”
王世充聽了,把案子一拍,衝著盧楚罵道:“劉浩是本王的部下,他為何不能說話?你一個小小的內史令就目中無人,在本王眼裏,你盧楚不過是一個蒼蠅、蚊子、臭蟲一類的貨色,哼!隨時可以把你捏死!”
雙方叫罵不休,文武大臣們隻是站在一邊看熱鬧,有幾位膽子稍微大一些的上前勸說,他們竟然吵得更凶。
王世充見火候已到,忙向劉浩、趙長文等使個眼色,大聲吩咐道:“元文都要我們去問皇泰帝,以為我們不敢去-走!我們就陪著他一起進宮,去見皇泰帝,看皇上又能把我們怎樣?”
王世充一聲令下,劉浩指揮他的那些侍衛們,兩人架著一個,推推擁擁,把元文都、盧楚、段達等人拖出上東門,向宮中走去。
王世充等尾隨在後麵,一邊叫罵,一邊暗中指使那些人高馬大的侍衛,在途中不停地折磨元文都等人,一會用手推,一會用腳踢,始而嫌他們走得太慢,在其身上亂打亂踢,繼而怨他們多事,往他們臉上吐唾沫。
沿路圍觀的百姓甚多,有的高興地拍手、歡呼,有的憤憤不平地小聲謾罵,而大多數人則是幸災樂禍,風趣地說他們是:“狗咬狗,一嘴毛,為啥事,天知道!”
上東門的慶功宴被王世充帶去的一夥人攪散了,兩派人鬧進宮裏,皇泰帝也不敢得罪王世充,便先讓元文都、盧楚等人回去,把王世充留下來,再三勸慰說:“與李密聯合,隻是朝廷的權宜之計,是想借李密的瓦崗軍消滅宇文化及,然後我們再將李密消滅。”
王世充說:“這計策固然很好,臣擔心元文都、盧楚這夥人與李密勾結起來,像宇文化及那樣,謀篡隋朝江山,不可不防啊!”
皇泰帝笑道:“元文都等人不過是一些刀筆吏罷了,所謂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何況他們也沒有這個膽量啊!”
王世充趁機說道:“果真如此,請皇上下詔,再從城內招兵_萬,由臣負責訓練,等到李密打敗宇文化及以後,臣將能及時帶領兵馬,出城消滅李密。”
皇泰帝本想不答應,但是,他見到王世充那雙閃著狡黠亮光的眼睛裏,隱藏著殺機,頓時覺得渾身發麻,不敢不答應下詔了。
王世充大鬧慶功宴,並將元文都、盧楚等朝中大臣,公開辱罵一通,又唆使手下對他們拳腳相加,在皇泰帝麵前不但未受到指責,反而逼著皇上下詔擴兵,仍由他掌握這支新兵,然後才高高興興地領著那一夥幫凶,回到尚書府裏慶賀,勝利去了。
元文都、盧楚等人從皇宮裏出來,一起擁到元文都家中,相互抱頭大哭一場,各人身上都留下了青一塊、紫一塊的斑斑傷痕,元文都氣得發誓道:“此仇不報,絕不活在這個世上了!”
盧楚拭著淚水說:“種種跡象表明,王世充不僅是個無賴,更是一個野心家,一旦時機成熟,他必然取隋而代之,自己做皇帝。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這一點,否則,有朝一日我們全會死在他手下。”
元文都說:“為了搬,王世充,我們手中沒有軍隊不行,從今往後,我們要不惜一切代價,在宮中、軍隊中,物色能為我們所用的將士,在適當的時機,突然襲擊這個惡魔!”
盧楚接著說:“這是借助內部的力量消滅他,還可以借李密之手,為我們消除這個毒瘤。”
段達說:“趁著與李密聯合的機會,何不讓李密的瓦崗軍進入東都,以勤王護駕為名,包圍尚書府,活捉王世充呢!”
元文都連忙搖頭說:“那不行,那不是亂了套嘛!何況守城的將士全是王世充的親信,李密及其軍隊也進不了城呀!”
盧楚說:“這辦法雖木能馬上實行,可以在適當時候不妨一試!與其死在王世充手下,不如隨李密去當草寇了!”
元文都這幾個文官研究了向王世充複仇的辦法之後,便各自回家,去分頭準備。
幾天之後,皇泰帝又把元文都等召進宮,對他們說:“為了與李密加強聯合,朝廷準備派遣大理卿張權、鴻臚卿崔善福去向李密賜詔書,要他盡快率瓦崗軍去攻打字文化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