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夢這一夜輾轉難眠,中間有幾次剛剛睡著就又被噩夢驚醒,她想起來幹點什麼,但又做賊心虛,門外一丁點的響動她都懷疑是杜阿姨發現了什麼。於是,她就保持在床上挺屍的狀態,一直到窗外的天色變白。
幾乎是天剛亮,她就換了衣服偷跑出去,下樓的時候連杜阿姨都還沒有起床。
出了門,她一口氣跑出去好遠,回頭看看,蘇家的別墅掩映在遠近的梧桐樹中,再也看不見,她才鬆懈下來。
時間尚早,夏日的清晨還沒有白天的酷熱,太陽藏在盡頭的地平線以下,四周還殘留著絲絲輕霧,天氣也清爽宜人。
她漫無目的的到處閑逛,差不多就是在這一片的別墅區轉悠。漸漸有晨練的老年人陸續出現,穿著運動服,手裏拿著各式各樣的工具,有扇子,綢帶,毽子,甚至是刀劍,滿麵笑容,精神矍鑠,好像生活中根本不存在什麼艱難困苦。
反觀自己,蘇夢夢覺得天都要塌了。
一晚上沒睡好,渾身的肌肉和骨骼僵硬而酸痛,她走累了停下來休息,竟然發現不遠處就是曹雨的家。
看看時間,將近七點,還是太早。走了一個多小時,她也走不動了,幹脆就坐在曹雨家大門外的台階上。
她覺得又困又累,索性抱著膝蓋埋頭睡起來,不知不覺竟然真的睡著了,直到有人把她推醒。
張遠航穿著一身淺藍色運動服站在她麵前,“真是你?大清早的你怎麼跑這兒來睡覺了?”
蘇夢夢也趕緊站起來,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垂下眼簾不敢看他,局促不安的說,“那個,額,我來找小雨,有點太早了,所以我就在這兒等等。”
從來都大大咧咧的人忽然害羞起來,不能不讓人心生疑惑,她越是低頭他越是有興趣,幹脆彎下腰盯著她的臉看,“這麼大的黑眼圈,你昨晚不睡覺幹什麼去了?是不是林莫峰那小子又欺負你了?”
“沒有,和他沒關係!”她回答得很快,聲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想要極力否認著什麼。
張遠航眯著眼睛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否定的這麼快,肯定有問題!”
蘇夢夢也發覺自己有點失態,竭盡全力壓抑住內心的翻騰,身體偏向另一側,盡量心平氣和的說,“你別亂猜,能有什麼問題。”
他的眼神暗了暗,自嘲道,“也是,反正自從你們見麵開始,哪一天沒有過問題,我也懶得管。”說完他掏出手機,開始撥電話。
“你幹什麼?給誰打電話?”
“你不是要找小雨嗎?”
“你別,太早了吧,她肯定還在睡覺。”
張遠航把手機舉到耳邊,看著她一臉鄙視,“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
她剛想反駁兩句,電話已經接通了,隻好作罷。
他放下電話,門就開了,他對她使了個眼色,“走吧。”
三個人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家人也都關係很好,見到他們兩個,曹雨的父母絲毫不覺得時間不合適或者唐突,反而熱情的招呼他們一起吃早飯。
曹雨的父母算是傳統的中國式家長,平時對孩子雖然嚴厲,但也不乏溫情,尤其是幾十年的夫妻,經曆過風風雨雨,那種默契和親人間的溫暖是蘇夢夢在左藍和蘇明達身上難以見到的,讓她覺得新奇又親近。一頓飯的時間,似乎連心底的害怕和緊張都淡去了不少。
吃完早飯,曹雨的父母都去上班了,臨出門時特意祝福他們,“小雨和小航很快就要走了,下次見麵最快也得一年後,趁著這幾天,你們好好玩玩吧。”
一句話讓三個孩子集體沉默了,等他們走了,蘇夢夢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找到自己的聲音,“剛才叔叔阿姨說什麼?你們要走?去哪兒?為什麼要一年後才能見麵?”
曹雨和張遠航對視了一眼,都明白到了該坦白的時候了。
三人進了曹雨的房間,關上門,圍坐在地毯上,旁邊的儲物櫃裏填滿了他們一起玩過的小玩意兒,仿佛又回到了彼此親密無間的時光。然而離別在即,曾經的美好回憶隻會讓人更加難過而已。
“夢夢,再過一個月,我和小航就要去美國了,本來打算再過幾天告訴你的,對不起。”
“過幾天?你們是打算要走的那天臨時通知我一聲嗎?如果這就是我在你們心裏的地位,我想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兒了。”她說著就要站起來,曹雨和張遠航同時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