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灌進籃筐,彈出去……楊朵朵遠遠地撿到籃球,迎著明媚的光線走到沙威跟前。沙威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給我!”語氣中透著親切透著隨意,就像麵對一個默契的老朋友。
楊朵朵卻調皮地將球攬在身後,仰起頭一副挑釁的樣子,“你教我打球!”
沙威笑而不語,一種甜蜜的感覺彌漫在空氣中,蕩漾在兩個人的身體裏。沙威出其不意地一個過人動作,轉身繞到了楊朵朵身後,一把將球奪在手裏,在地上有節奏地拍打著。楊朵朵佯裝生氣地說:“你偷襲!”嗔怪的撒嬌的樣子讓人心動不已。她旋即彎下腰,有些笨拙地模仿著弓著身子防守的姿勢,一雙含情的秀目緊緊地盯著沙威。
沙威運球,過人,兩個人的身體在球場上碰撞著……楊朵朵開心的像隻胡蝶翩翩起舞,時不時傳來叮咚作響的歡快笑聲……
打完球,兩個人大汗淋漓地坐在操場邊上,楊朵朵一邊喘息著一邊幸福著,聲音有些發顫地說:“真痛快!我應該早點學習打籃球。”
沙威望著楊朵朵的側影,“那我不是沒機會教你了!”語氣意味深長。
楊朵朵轉過臉來,用不加絲毫掩飾的目光看著沙威,問道:“你去過北京嗎?”
沙威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有,我就去過省城,我在那裏念的體校!”
“有機會一定要去,那是一個嶄新的世界,很大,五彩繽紛!”
沙威點點頭,說:“等你回去的時候,帶上我吧!不管在哪裏,有你就有笑聲。”
楊朵朵背著手,走過一間間教室,沙威跟隨在她的身後,手裏托著那個對他們有著特殊意義的籃球。
吳桐把馬建設和楊勝利同時請到了學校,說是要開考前家長動員會。但這是表麵上的理由,真正的原因是楊勝利給她打了招呼,表達了對楊朵朵和馬衛國成天混在一起的擔憂。楊勝利的話說得比較委婉,“現在臨近高考,時間緊迫,孩子們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如果因為其他事情影響了學習和高考時的發揮,會耽誤一輩子的前程”。吳桐心領神會,按照楊勝利的暗示作出了今天的安排。
楊勝利很了解女兒的個性,如果直接幹涉她與同學的交往,隻會適得其反,讓她跟馬衛國走的更近。他有自己處理問題的方式,可以間接而有效地解決這個麻煩。
教師辦公室裏,楊勝利一副盛氣淩人、曲高和寡的樣子坐在桌子的一端,讓人看起來倒像是他在給吳桐和馬建設訓話。吳桐看了一眼楊廠長,剛要發言,楊勝利卻搶先開口了,一副領導給下屬們做報告的姿態。不管在什麼場合,麵對比自己身份低的人,他都習慣於牢牢地把握主動權,將局麵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盡管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楊勝利的表情依然和藹可親,“孩子是祖國的花朵,未來的主人翁,學校和家長在教育上要相互配合,相互監督,做家長的更得以身作則,給他們良好的引導,所謂‘言傳身教’嗎!”說到這,他看了一眼馬建設,馬建設一言不發,低頭抽著悶煙。楊勝利皺了皺眉頭,馬建設這副油鹽不進的消極態度讓他有些不滿,擺明了不給自己麵子,他當即決定敲打一下馬建設。不管在什麼場合,領導的權威都是不容冒犯的!
“我知道學校這次把咱們兩家叫來,是欠考慮的,這不是一下有對比了嗎?朵朵這孩子從小懂事,品學兼優,當然也不是說你們家孩子就不如她……對了,叫啥來著?”楊勝利記得馬衛國的名字,卻又佯裝忘記了,這樣才能顯示出他身為領導高高在上的地位,小人物在他的記憶裏是留不下痕跡的。
“馬衛國。”馬建設陰沉著臉回答。
“嗯嗯,對,這樣比較不好,不能給孩子壓力嘛!”楊勝利抿了一口茶,接著說:“我們兩家的孩子最近走得比較近,從先進幫助後進,學習上結對子、一幫一的角度看,這是好事,可以共同進步嘛!也是發揚同學之間團結互助的意識,發揚集體主義精神。可是,根據我的觀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心思沒有用在學習上,主要是貪玩。這樣下去,不僅馬衛國的成績得不到提高,還可能拖了朵朵的後腿……”
馬建設劇烈地咳嗽了一下,抽煙嗆著了。楊勝利沒有停下來,繼續他的諄諄教導,重心長地對馬建設說:“老馬呀!在廠子裏你是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但是這我要批評你兩句,廠裏的事兒是大事兒,孩子的事兒也不是小事兒,要兩手抓嘛……啊!有什麼困難你盡管找我……”
馬建設艱難地點著頭,內心卻無比難受。胸口發悶,有些喘不上氣來。
晚上,馬衛國剛剛踏進家門,馬建設衝上去就是一記耳光,把馬衛國打傻了。馬建設狠狠地撂下一句話,“離楊廠長的娃遠點兒!”
家裏響起馬建設雷鳴般的鼾聲。馬衛國坐在床上,還在生悶氣。窗玻璃上“當”的一聲,有人在向他家的窗戶丟石子。馬衛國爬到窗前向外張望,楊朵朵正站在樓下,背抄著手衝他微笑。馬衛國心中一陣狂喜,連忙下床穿鞋,踮著腳悄無聲息地溜出了家門。楊朵朵推著自行車,和馬衛國並肩走在寂靜無人的馬路上,路燈就像一個粗心大意的衛兵,睡眼朦朧地投下一片黯淡的光輝。楊朵朵得知今天學校發生的事情之後,跟楊勝利吵了一架,甩門出來找馬衛國。她是楊勝利的獨生女兒,母親早逝,對這個聰明的、漂亮的掌上明珠,楊勝利除了溺愛沒有別的選擇。不管她如何任性,如何頂撞自己,楊勝利都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