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楚離月,這個男人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驚異。他站定腳步,一手隨意垂在身邊,一手虛虛按在自己腹部,開口說道:“成珠境界?八階還是九階?”上下打量了楚離月一眼,他肯定地說道,“戰神之女楚離月。”
說到這裏,他的眼神熱切了起來,向前走了兩步:“切磋一下?”那種期待的目光,把他剛才那種冷淡而峻刻的氣質一掃而空。
如果他再把兩隻大手互相揉搓幾下,楚離月差不多就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急切地想把自家剛收的糧食賣個公道價格的老農。
楚離月眼神微閃,這個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修為居然感覺跟她相差不大。這大帝廟中隨便一個人出來就是這樣的修為嗎?
就在楚離月思考的時候,一個清脆的童聲突然響起:“娘親!你終於來看白童了!”
楚離月和身邊所有的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樣,嘴巴都張得老大。誰是“娘親”?
那個剛剛上演變臉絕技的藏藍衣袍的男子也瞠目結舌,一時無語。
一個穿著白色繡滿羽毛圖案袍子的男童從茅草屋中蹦了出來,幾步就跳到了楚離月麵前。
聽到“白童”這個名字,又看見這個白袍子、白胖臉的小男孩,楚離月當然想起來了,這是當初在如歸客棧遇到的那頭受傷的雪羽天冠雉。
白童嘴裏叫著“娘親”,臉上滿是興奮和孺慕之色,兩條短腿拚命倒騰著向著楚離月衝了過來。
楚離月暗自準備抬腳等他過來把他踹飛。
不過,沒輪到她動腳,站在她麵前的那個男人已經伸出一條長腿,毫不留情地絆住了白童的短腿,撲通一聲把白童摔了個跟頭。
然後,他幾乎沒什麼動作,就已經將白童提著背心掂了起來:“什麼娘親?你的毛太多,冬天需要拔一拔對嗎?”
白童在他的手中掙紮著,奈何這個男人身高臂長,白童卻四肢短小,掙紮起來倒像是一隻小烏龜被人提起來劃動四肢一樣徒勞無功。
楚離月也被白童的這幅樣子逗笑了。
隻是她還沒說話,白童又叫了起來:“爹爹,爹爹,這就是我給你找的娘子啊!”
藏藍色衣服的男子抬起頭來,目光和楚離月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的眼睛是尾部微微下垂的大眼睛,沒有表情的時候總顯得有點無辜。放在一個女孩子臉上可能會顯得呆萌可愛,可是在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臉上就顯得有點不太合適。也許就是因為這個,他才總是露出一副高傲冷漠的表情?
楚離月心中猜測著,對於白童的話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一個完全不懂人情的異獸吆喝的話,誰會當真?
倒是幾年前她就想要知道的一個問題終於有了答案,那就是白童這鳥孩子的倒黴主人到底是誰。如今這個倒黴主人算是活生生地站在了她的麵前。
就是不知道白童把他主人的“交配權”許給了多少人,這個問題楚離月是問不出口了。
想起這位外表冷漠的主人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可能已經被白童出賣了無數次,楚離月望向他的目光不禁帶上了同情。
倒黴的主人冷著臉,大眼睛裏看不出是喜是怒,一隻手提著白童,另一隻手在他屁股上劈裏啪啦就是一通揍。
這動作流暢熟練之極,白童大聲喊“救命”,不過聲音裏沒有太多恐懼和疼痛。看起來這個場景在過去曾經不止一次發生過,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都已經習以為常。
楚離月帶著看熱鬧的笑容看了兩眼,就抬腳繞過兩人向著茅草屋走去。
那種熟悉親近的感覺越發清晰了,她實在是想要知道茅草屋裏到底有什麼。
正在拍打白童屁股的男人連忙停下手來,對著楚離月說道:“楚大小姐,這裏是私人居所,不接待外人。”
楚離月停下了腳步,那種強烈的感覺越來越濃烈,她皺起了眉頭,剛想要問清楚這茅草屋裏有什麼,就看見一道道白光從茅草屋中射了出來。
像是一輪月華從茅草屋裏升起了一樣,無數明亮柔和的光線突然出現,從茅草屋的各個縫隙向外溢出。
真的有一個如同小月亮的圓球從茅草屋中升起,穿過屋頂懸掛在空中。
楚離月體內的玄力波動不休,幾乎變成了一鍋煮沸的開水,不停地噴薄起伏,似乎要從她體內湧出一樣。
她深吸了一口氣,運轉海潮清音功法,將體內的玄力收束起來,驅使它們在經脈中繼續正常流轉。
當楚離月運轉海潮清音功法的時候,那個圓球周身的白光也開始按照楚離月呼吸玄氣的節奏閃爍起來。
楚離月還來不及對圓月變成閃爍的燈泡進行吐槽,那個圓球就化作一道流光,撲入了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