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楚離月向她們走來,才有人開始驚醒,發出無意識地尖叫。接下來,所有的雕像都開始複活,她們看著楚離月,就像是一群羔羊看著拿著屠刀獰笑的屠夫,連滾帶爬地想要逃開,口中發出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的嚎叫和乞求。
楚離月無奈地停下腳步,搖了搖頭,輕輕地將懷中的繈褓放在了腳下的青石板上,同時無聲無息地將青石板上的水跡蒸幹,使其達到一個比較溫暖的溫度,才轉頭走向了落葉客棧。
她在落葉客棧交了三天的房錢,現在雖然雨停了,但是水位下降還需要時間,她還是要等到能夠通行的時候才能離開。
落葉客棧大廳中的客人們一看見出現在門口的楚離月,立刻全部變成了啞巴。他們低著頭,互相用目光交流著,一種壓抑的氣氛在大廳中慢慢升起。
楚離月就像是什麼也沒發現一樣,走到了櫃台前。
客棧老板總算是見多識廣,雖然臉色有些緊張,但還是陪著笑問道:“大人有何吩咐?”
楚離月摸出一把晶幣丟在了櫃台上,剔透閃亮的晶幣讓老板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既有期盼又有畏懼,卻不敢做聲,隻敢眼睜睜地看著楚離月,等待她的吩咐。
“修理客棧用。”雖然不是她動手將落葉客棧的房子劈壞的,但是徐家人之所以對落葉客棧下手,還是因為她選擇了這裏休息。如果徐化和徐家四兄弟還有一個活著,她一定會讓他們賠錢,可是現在卻隻有自己掏錢了。
想到這裏,楚離月在心裏歎了口氣。大日紫曜真火確實厲害,就是太霸道了。一旦出手,敵人就會被焚燒成灰,身上的所有東西都剩不下來。像徐化好歹也是一個大家族的家主,身上一定有些值錢的東西,可是她卻不敢留手,隻能看著他化成飛灰。
看來,她還是應該好好琢磨琢磨,更加精準地控製大日紫曜真火。
客棧老板十分感激,不停躬身感謝:“多謝大人賞賜!”這十幾枚晶幣能夠換到的金銀足以再修建兩家客棧了,他在這秋葉渡口經營客棧數十年,見過的修者也有幾十個,卻從未見過有哪個修者將他們普通人的損失放在眼裏的。
就如同這次暴雨,他早猜出來是徐家人做的,卻不敢透露一個字。二十年前,類似的事情曾經發生過一次,有人不過是在背地裏罵了幾句,不知道怎麼就被徐家人聽到,直接就把那個村子一個浪頭淹掉了。一個村子幾百口人,最後隻逃出來兩個水性最好的男人。
因為雨停了,大廳中有不少客人已經跑出去渡口觀察水位,所以空出了不少座位。
楚離月選擇了一個空無一人的桌子坐了下來,不管身邊眾人的僵硬,點了兩個小菜,自顧自地開始吃飯。
像秋葉渡這樣的地方,雖然客流量極大,但是修者並不多。修者們有著自己的交通方式,他們往往通過飛舟或者飛行異獸之類的交通工具去往遙遠的地方,很少有修者如楚離月一樣騎著一匹普通的駿馬晃晃悠悠像一個普通人一樣上路的。
從神京到海寧州數萬裏之遙,隻靠一匹馬不知道要走到哪年哪月。
楚離月這樣做,一則是為了更多地了解這個陌生的世界,二則是為了引出那個一直在暗地裏對她虎視眈眈的內奸。為此,她甚至將清輝這個能夠打敗何複生的強力打手都放在一邊,讓他先去處置自己的事情,自己孤身一人出發,好讓那些人有膽量對她動手。
她沒想到的是,第一個跳出來對她下手的居然是石州徐家。
但是徐家的行動背後無疑也是有著某些人的身影的。
楚離月從清輝那裏學習了一點兒改變自己容貌的手段,雖然不能和清輝、何複生相比,但是也足以讓別人認不出自己了。她離開楚家的時間、去往海寧州的路線都是保密的,從未對任何人說起,可是徐家就知道她要從秋葉渡經過,隻是一時間不能確定她的蹤跡,才會動用手段阻斷了秋葉渡的交通。
而且,楚離月還想起徐大他們曾經說過,他們鎖定了自己的氣息。那麼,他們是如何從人群中確定一個容貌完全不同的楚離月,如何確定那是她的氣息呢?
這顯然還是有人對他們泄露了什麼。
如果單單從當初徐三郎對楚曉顏的言聽計從來說,徐家和楚轅一係的關係十分密切,那麼,會是楚轅想對自己下手嗎?
楚離月一邊吃飯,一邊思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