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然後十分誠實的回答我的問題:偉南,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還有你爸爸。
我沒有回答,我掛了電話,我的心竟有著無奈的麻木。
我取消了第二天一早回國的航班,我去了蘇格蘭的聖安德魯斯,我想也許旅行能讓我忘記一些事情。
聖安德魯斯有著著名的高爾夫文化,我在聖安德魯斯老球場連續不斷的打高爾夫球,我換了三個陪練,直至最後一個陪練由於運動過度癱軟在地。
我撐著身子彎下腰來,我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狂放而又急躁,我是活著的,我是活著的。
我開著車在聖安德魯斯空無一人的公路上疾馳,積雪剛剛融化,路麵上濕嗒嗒的,我的車開過的時候濺起一片水花。
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了蘇格蘭的荒野上那大片大片的歐石楠,這個季節花已經謝了,可我仍然能夠想象得出當時它盛開時的樣子,這一定是一片花海。
我下了車,點了一支煙,迎著風看著這片荒涼發呆。
我第一次見到邵希文就是在這片歐石楠中間,她手裏捧著一大束已經凋謝的歐石楠,身上斜挎了一個大的旅行包,從那片荒野裏向我的方向走來。
她看到我,愣了一下,似乎有點吃驚。
隨即她對著我笑著點了點頭,徑直向前走去,走了幾步,她忽然折返回來,看著我,臉上的笑容有點不好意思:“請問你知道這是什麼花麼?”
我看了她一眼,然後回答她:“歐石楠。”
她的眼中忽然折射中星星一樣的光彩,臉上帶著一點雀躍:“不好意思,很少有人知道這花的名字,你喜歡它麼?”
我頓了一下,緩緩的點了點頭。
“歐石楠的花語是孤獨和背叛,如果知道這個你就不一定會喜歡它了。”
我沉默著站在原地,風把我的大衣吹得鼓鼓作響,忽然一支歐石楠遞到我的眼前,我抬起眼看她。
“但是它還有另外一個寓意,聖誕老公公的禮物,諾,給你,雖然我不知道你做錯了什麼事情,犯了什麼罪,不過聖經告訴我我們人隻要謙卑認罪悔改,因信就能得蒙恩,祝你好運!”她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我轉身看著她離開的身影,不受控製的問了出來:“你叫什麼名字。”
“Hesperis shao,中文名字是邵希文。”她頭也不回的回答我。
赫斯珀裏斯,希臘神話中的黃昏女神。
我沒有想到後來會以那樣的方式再次遇見她,很顯然的她已經忘記了我,但是我卻記得,在蘇格蘭那個冰冷的冬天,她給了我唯一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