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一臉嬌羞的躲在父親身後,林淮恩緊張地低著頭不敢造次,沈文菲見唐哲一揚手,就心領神會地進入後堂,拿出他那本老黃曆遞到手中。
他故作深沉地翻一翻黃曆,左手呈蘭花狀反複地用大拇指與無名指中指碰觸,在伍董事長眼中反複頭繞一圈佛光,在沈文菲心中卻諂笑不止。伍月與林淮恩的結婚周年日還給他們二人發過請帖,這日期不過倒退二十來年,即便是她也能給算出來。
“下月六號,農曆2月19日,丁亥年甲辰月己巳日,宜嫁娶。”
“下個月六號,那不是隻有十多天,這未免也太倉促了些吧。”伍董事長麵露難色,驚異地說道。
“兩位的生肖合算出的日子就是這樣。而且伍小姐明年犯太歲,不易婚嫁,後年又沒有合宜的日子。若是錯了下月的吉時,怕是一拖再拖,就不知姑娘家拖不拖得起這年歲。”他原本是平平淡淡的語氣在說,聽在眾人耳中卻夾雜了幾分慍怒。
“下月好,就定在下月。”伍董事長轉過頭看了女兒一眼,見她眼中的央求之色,硬著頭皮說道。
“不過,還有一點小麻煩亟待解決。”他的話又藏了半截,連沈文菲都猜不出他的意思。“伍小姐出閣那日,梳頭的必須是一位生肖屬雞,年長她三歲的夫人。”
“這……”伍董事長一時半會想不到合適的人選,反倒是沈文菲猜到了唐哲的意圖。
“上次陪董事長來這裏的年輕夫人,給我聊起過她的生辰八字,似乎就是隻比伍月大三歲。我還納悶,這麼年輕的姑娘,伍董事長還是以平輩之禮相待呢。”沈文菲刻意出言提醒,與唐哲四目相接之時,看到他眼底流露出的讚賞之色。
“對對對,黃太太,不過……”伍董事長露出猶疑之色,眉頭緊蹙神情憂慮地說道:“沈小姐你有所不知,她現在並非有福之人,這梳頭的儀式怕是沾不得。”
“伍董事長何出此言?”看伍董事長的神態,仿佛對惠子夫人避之不及,短短時光,出現了怎樣的變故。
“那黃太太本來是醉江南餐飲的老板娘,她丈夫黃生白手起家,一年前在J城圈裏也算的上是一號叱吒風雲的傳奇人物。可如今,樹倒猢猻散,醉江南不過隻是一個空殼子,黃生欠下了巨額貸款早已潛逃。人人都避之不及,哪裏還能請她來做這喜氣的事。”伍董事長提起他們惋惜的表情,“我不過是念些舊時叔侄的情分,所以明麵上還是尊她一聲黃太太。她一個女人家留著收拾這爛攤子,終究是個苦命的人。”
沈文菲心裏急切,想多探聽一些關於惠子夫人的事情,卻見唐哲連眉頭沒皺一下,手裏翻弄著黃曆,又掐指一算說:“大小姐三歲,屬雞的夫人又不隻這一位,伍董事長自然可以尋到合適人選。”
等送走了伍董事長三人,沈文菲急不可待地轉過身,把唐哲拉進內堂,問道:“你怎麼不從他們口中套點黃生現在的消息,解鈴還須係鈴人,要留住惠子夫人,怎麼也得找出他來。可這茫茫人海的,他刻意躲起來的話,還怎麼找的著?”
“你也說了,他既然躲了,他又如何得知。問了,反倒是惹人懷疑。”他對這一棘手的難題並不以為意,站起身走出內堂吩咐吳媽安排今晚的菜肴,四菜一湯,全都是葷食。
“可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呆在這裏了,拖得久了,時間公社的人就會查出來,派人來抓我們回去的。”等吳媽轉身走了,沈文菲又追了出來,一把抓住唐哲的衣袖,緊張地說道。
“相信我,一切有我。”他轉過身將她的頭伏在懷中,另一隻手輕拍她的後背,聽著胸腔裏傳來的跳動有力的心跳聲,沈文菲忽然莫名地踏實了下來。
“說起來,女人到底是最顧念舊情的,即便是丈夫丟下她跑了那麼長時間。把你錯認成他,也還是願意救濟幫襯著的。”她禁不住發出一聲歎息,突然有些理解惠子夫人為什麼會改嫁和先生,最後離開了中國。“這黃生也太不像樣子了,算算時日,那時惠子夫人還有孕在身,一個人頂著那麼大的壓力,真是太可憐了。”
“你既然去過3月7日,見過黃生,證明他現在就在J城城。他既然抱走了惠子夫人的孩子,證明他們就已經聯係上了。找到她,自然也能找到他。”
“哎,可現在的難題,就是怎麼順理成章地牽上惠子夫人這條線啊?”沈文菲又皺起了眉頭,卻見唐哲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突然靈光一閃,猛然說道:“莫非,在伍月他們的婚禮?”
“總算不是太笨。”他蜷著手指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個爆栗子,看她吃疼地咬著下唇,嗔怒的表情引得他暢快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