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陰十七待在客廂裏一直想著司正顏這個人。 Ww WCOM
她坐在佛案前提著筆,筆尖已許久未曾落筆,宣紙上倒是滴了兩滴黑墨。
紅玉見狀提議:“姐要是累了,就明日再抄經書吧。”
陰十七恍過神來:“是有些乏了,你去再給我沏碗茶來,我想些事情。”
客廂的窗台一打開,就是客院院子。
院子裏除了從院門沿至各客廂廊下的石柱台燈之外,也有許多的花架子,還有秋千。
想來是寺裏特別照顧來上香的女客,特意在這右客院裏設下的閑趣。
日間看著滿園的花草,雖是入冬,沒多少春色,可到底不像這會兒夜裏這樣一片黑,什麼也沒能瞧見。
突然從院牆頭翻過一個身影來,她心上一突。
他又來了!
她下意識反應,快關了窗。
待司展顏正正當當從廂房門走進來的時候,陰十七才懊惱地蹙眉。
她記得關窗,倒是把沒閂上門閂的廂房門給忘了。
陰十七背過身:“你又來做什麼?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昨夜之事,算是你我最後的告別,以後不會再有。”
司展顏站在客廂裏桌旁,離她不過十幾步遠,可他卻覺得自陶婆婆死後,他和她距離永遠是隔了千山萬水。
任他怎麼努力,也無法像從前那樣靠近她。
即便像昨夜裏那樣親近地將她抱在懷裏,他也感受不到她還是他的姑娘。
司展顏遠遠站著:“我來,是想跟你,京城裏出了點事兒,我得連夜趕回去處理……”
現今他已是司家少主,司煌又有意開始卸任,他的事是越來越多,越來越重了。
陰十七轉身,抿著嘴,情緒看不出什麼好壞,她:
“像這樣的事兒,司少主不必特意跑來告訴我,我陰驕受不起。”
司展顏急了:“十七,你非得這樣和我話麼?”
陰十七反問:“不然我應該怎麼話?”
司展顏快步幾步,卻見她也退了幾步,兩人的距離並沒有改變,隻是她已背抵牆邊的高幾。
他停下向她靠近的步伐:“我們真的回不去麼?”
她隻是笑,幾近嘲諷地笑,並不話。
他轉身終要離開的時候,陰十七卻開了口:
“你有你該背負的,我也有我該背負的……展大哥,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今夜過後,咫尺涯,你我陌路。”
他苦笑著後退,步伐蹌踉。
她慢慢背過身去,淚奪眶而出。
終究她喜歡得比他晚,愛得比他少,也比他更理智。
所有一切她都能想明白,做出最低傷害的決定,可她的心為什麼還會這麼痛?
像被生生撕裂的痛。
身後傳來紅玉的驚叫聲,和茶蓋碗被司展顏碰翻而落地砸碎的清脆聲響。
他走了。
而她沒再回頭。
司展顏趁夜帶著山峰直奔回城,留了兩名身手不凡的隨從跟在司正顏身邊,還有溪河也被留在靈山寺時刻跟著司正顏。
司正顏瞧著亦步亦趨的溪河,心裏有點兒不高興:
“怎麼?你家五爺怕我再鬧出什麼事兒來?留你在這裏盯著我?”
溪河回:“不敢。五爺命的好好跟在三爺身邊,好好保護三爺。”
司正顏冷哼:“我才不信他有這樣的好心!是怕我又做出什麼傷害他心上人的事來吧?你回去告訴他,從今往後,他的事兒,爺再也不會管了!”
溪河沒動:“三爺的話,的會讓人帶給五爺的。但的不能離開三爺身邊半步,否則五爺絕不會輕饒了的。三爺執意要趕的走,那請三爺賜的一死,的毫無怨言。”
真是軟硬不吃!
司正顏被司展顏這個心腹隨從氣壞了。
到底沒真的做出為難溪河的事來,他知道溪河在司展顏跟前是怎麼樣的一個角色,溪河和山峰一樣,都是他那好五弟信之不疑的心腹。
他已做了傷害他五弟心上人的事情,總不能再做出傷害他五弟身邊心腹的事來。
溪河便這麼被留下了。
得到這消息時,陰十七正用完早膳,在寺中四處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