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了地圖還不打緊,卻將龍國數十個城池都標上了茲兀國的標記,最為醒目的當屬龍國京都的位置,更是以火紅色為記,如一團火苗,把龍國皇帝的怒意熊熊燃燒起來。
那畫的側首,還有幾個醒目的字兒,江山秀麗多嬌!
茲兀國使臣腿一軟,立時伏在地上,口稱冤枉,實有誤會,求皇帝給他時間徹查。
此時,皇帝龍思已經被架上去下不來了。好一個百裏千尋,可真有兩手。他幾乎可以斷定,這定是百裏千尋命人中途掉了包,讓他出兵以解梨雁國的燃眉之急。
眾目睽睽下,無論掉包與否,都是考驗皇帝膽識的時候。他如果膽子大,正好可籍此開戰,既解了梨雁國的圍,又光明正大占人家的城池,誰也不好說他什麼。
隻是,他根基未穩,剛在梨雁國的暗地配合下,火速搞掉了他的嶽父大人,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圍剿。這邊還沒喘過氣兒來,那邊就開戰,實在是有違他本意。
隻不過,百裏千尋將肥肉送到了他嘴邊,連借口都替他想得那麼冠冕堂皇,他若是這樣都不吃,還當個屁的皇帝,不如跟百姓一塊兒種地得了。
再加之,對於百裏千尋,以及百裏千尋的女人,隻要和那女人有關的一切,他都忍不住莫名地想摻上一把。例如給左岸高官厚祿,常將百裏吉星那小子接進宮玩,都與他埋藏在心靈深處的情結有關。
大手一拍案,龍思冷咧異常:“來人,將茲兀國的好禮都傳給我朝各位大人看看,也給各國來使們都看看,茲兀小國何等猖狂,欺我朝中無人,欲吞我龍國,朕這就要讓他們瞧一下,朕到底怕是不怕!”
先坐實了罪名,才好讓各官各國啞口無言。地圖被傳遞著,眾口遣責。
現在若是哪個官員麻著膽子上奏“切不可戰”,治他一條“通敵賣國”罪,都完全有可能。
誰這麼蠢敢說不打?那茲兀國領土的標記都畫到他龍國京都來了,還不打過去,簡直滅我朝威風。
於是龍思大度讓茲兀國大使離開之後,立刻命經驗豐富的鄭子威將軍點兵三十萬,立時壓境。朝臣與使節紛紛高呼:“皇上聖明。”
其實誰都知道,茲兀國被誰陰了。有證據嗎?沒有就最好閉嘴,否則被懷疑心懷叵測,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尤其是看皇帝龍思深信不疑的樣子,就更沒人敢發言。
左岸忙出列,跪下:“皇上,微臣願隨軍出征。微臣曾出使過茲兀國,對地形十分熟悉,定能一盡綿力,助鄭將軍凱旋而歸。”
辛楚見狀,也忙跪地表決心,理由當然與左岸相同。
龍思龍顏大悅,縱聲長笑道:“誰敢說我龍國朝中無人,連我朝中文臣尚且英勇如此,又何懼之?”
心中卻在暗笑,好你個左岸,這出戲你怕是早就知道吧?幸而百裏千尋是友非敵,否則與此人唱對台戲,實在難纏。
大軍浩浩蕩蕩出發,所經之處,自然是將茲兀國進獻的地圖廣為宣揚,激起民眾的憤慨之心。
整個龍國空前沸騰,龍思的天威一時盛極。
消息傳回拜吉,百裏千尋驟然心中一鬆,又聽聞玄夜禦駕親征,心知這場危機算是解除了。
陸漫漫到此時,算是對百裏千尋徹底信服,隻覺得簡直沒有這男人辦不到的事兒。連這些皇帝們都被百裏千尋攛掇著東奔西忙,她男人真是雄才偉略。
百裏千尋卻是淡淡回應:“我累了,忙完這件事,我隻想跟你和孩子們找個孤島,快快樂樂地生活。”
“啥?”陸漫漫腦門上刷下幾條黑線:“還‘們’?這一個都快把我折騰得要死了,還們!有本事你自己生。”
百裏千尋微微淡藍的瞳孔蕩漾起波光,伸手就去抓她,卻驀地光線一暗。
陸漫漫敏捷跳開,等他來追她,卻見他手抓了個空便停下來,臉色變得難看。
心一窒,奔過去,主動投進他懷裏,裝作不察,故作嬌憨道:“千裏千尋,你猜我們的孩子是男是女?”踮起腳,伸手繞上他的頸項,粘乎極了。
百裏千尋歎口氣,低眸,眼前仍舊是一片黑暗。
他的光明已經不多了。
他輕輕覆蓋上她的唇,冰涼輕顫,話說得呢喃不清:“漫漫,你不用故意逗我開心……”
深深的一個吻,迤邐纏綿,仿佛麵對黑暗都不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