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千尋按了按她的小腦袋,敷衍道:“沒有沒有,你真能想。睡覺睡覺,瞎想!”他呼地吐出一口氣,這女人腦子是不是太好用了?什麼事兒隻要一提,便能想個大概。
陸漫漫興味正濃,討好的樣子:“讓我見見她吧。我去問問,她是不是我那個時空的人?”
百裏千尋頓時一頭黑線,想起那倆冤家整天吵架,沒一個有好臉色,平時也不知道怎麼相處的。若是這隻狐狸精去摻和,到時學幾招吵架,那他的好日子可就真到頭了。
他又按了按她的腦袋,哄騙道:“以後有機會再說。”心裏卻在想,可不能讓這倆女人湊一塊。
累了,困了,這一架,是真吵透了。陸漫漫本就嗜睡,這一晚上申討百裏千尋,嗓子都鬧啞了。不一會兒,就在他懷裏呼呼大睡過去。
百裏千尋心中又苦又甜,這盤心思絕妙的棋局,真的被這女人破了。可是,如今已不同以往,雁霖的大軍打過來,一連攻下數個城池,直逼拜吉。
就算他再安插精妙的人手,在兩大親王麵前扇陰風點鬼火,恐怕都不管用了。畢竟,為了保命,一定會一致對外。
果然,百裏千尋算得不錯。
茲兀國的皇帝的確是在等一場雪,一場足以讓人寸步難行的大雪。
那場雪,來得異常凶猛,正是在春喜節前兩日。
四叔從密道而來,麵色不似往日的篤定:“千尋,不好了,黃貢將軍被太子殿下綁了。”
百裏千尋微微一頓,眉心擰成個川字:“我就在奇怪,以黃貢將軍的行軍經驗,難道能犯這麼淺顯的錯誤?”
四叔雙眼通紅,顯是熬更守夜等候戰報:“宮裏也傳來消息,兩大親王集結兵馬準備出發,親自收複失地,不知道私下和皇帝達成了什麼協議。而皇後日子也不好過,被皇帝禁足了。看來,這皇帝要發威了。”
百裏千尋眸光依舊深邃沉靜,看不出任何波動:“本是一盤好棋,卻被太子殿下的急功近利毀了。”好半響,緩緩再吐出兩字:“可惜。”
他可惜的,並非個人的私仇未報,而是整個梨雁國的利益。每一處落子,都經過縝密思考。茲兀國本已風雨飄搖,內亂便可使整個國家瓦解。甚至,梨雁國將來扶持的人選,他都已經選定了。
泰格親王,野心雖大,但才智低下,做不成大事。這樣的人當上茲兀國皇帝,梨雁國隻需略施手段,許諾保他皇位,便可將其牢牢控製。
如今,雁霖長驅直入,直殺拜吉,必激起茲兀國上下同心,奮起禦敵。梨雁國大軍在這麼不利的環境下,長線作戰,隻會一敗塗地。
陸漫漫長歎一聲,卻沒說出口。她感歎的是人民的力量,不可忽視。外敵入侵,國內再大的仇恨也放下了,就如國共合作。
果然,春喜節那日,整個皇宮肅穆簡潔,連曆來的春喜節宮廷宴也取消了。皇帝仿佛換了一個人,說話鏗鏘有力,再不是唯唯諾諾的模樣。
他穿著威嚴的帝服,站在城頭為軍士打氣助威,並傳旨下去,承諾隻要百姓奮起禦敵,免稅賦三年。百姓凡抗敵犧牲者,按朝廷軍士的規格給予補償。
這下,老百姓積極起來了。橫豎是個死,當亡國奴還不如賭一把。
梨雁國大軍攻下數個城池,一路留下軍隊看守。到達封池之時,軍士又冷又累又餓,糧草供給缺乏,又被兩大親王的軍隊夾擊,大敗。
太子雁霖無奈,遂撤回北落。
百裏千尋得到這個消息時,心知梨雁國大軍敗勢已現,若不及早撤退回翼州,恐怕三十萬大軍就得葬在茲兀國了。
棋局,已呈敗相。他立時飛鴿傳書給玄夜。
玄夜大驚。
彼時,桑九正在收拾行李,準備踏上大草原的旅途。
一個黑衣人,未經通傳便闖入,單腿跪地:“貴妃娘娘, 皇上命卑職護送娘娘回宮,太子殿下出大事了。”
桑九看了一眼眼前的黑衣人道:“謝護衛,去回稟皇上,我不會再踏足皇宮。”
被喚作“謝護衛”的正是玄夜的貼身護衛謝仲謙:“娘娘,恕卑職無禮。”出手飛快,點了桑九的穴道。
一聲口哨,四名黑衣女子魚貫而入,將桑九小心翼翼抬出了宅庭,放入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桑九又怒又恨,卻動彈不得,心裏早將玄夜罵個狗血噴頭。